“你不用試探我。”幾秒后,落溪發出輕笑:“他該死,這么些年,他還不知道用同樣的手段侵犯過多少無辜人,既然法律制裁不了他,那就讓老天爺把他收走好了,總歸死的不冤。”
這樣輕松的語氣,就像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無關緊要的阿貓阿狗。
換任何一個人,楚京西都不覺得違和。
可落溪不行,她從前遇到一只被車壓斷腿的小狗,都要抱回來瞞著他救治。
這樣善良的她,居然會借刀殺人了。
他不同情寧明志,甚至同樣覺得暢快,可如果寧明志的死是落溪一手設計的,他會心痛。
她不該沾染人血,她的手,是用來救人的。
“是不是覺得我又殘忍又可怕,連親生父親都要殺,呵呵,楚京西,我原本就是這樣的人,你可能不知道,當年我父母被人砍斷大動脈,我恨死了那個人,我想讓他也嘗嘗親人被殺死的滋味,于是我拿著刀跑去他家,要不是被他鄰居攔下,我連他家的一條狗都不會放過。”
“現在我也恨死了你姑姑,我把她當親姑姑一樣照顧孝順,盡心盡力的幫你解毒,哪怕在你這里受了再大的委屈,哪怕我因為被你利用差點被殺,我也還是想著幫她完成遺愿,用自己做誘餌,引寧家再次對我出手,好讓你抓個現形,幫你把寧家踢出楚氏。”
“我究竟哪點對不起你姑姑,哪點對不起你,為什么你姑姑要這么騙我,她明知道我媽媽是被寧明志侵犯的,她不僅不告訴我,還利用我給你解毒。看到我喜歡上你,她肯定高興壞了吧,畢竟那樣就算她死了,我跟她的協議結束了,我也舍不得離開你,只要我留在你身邊,她就不怕寧家再對你下毒。”
“她真是好計策,好計策啊,可笑的是我又傻又蠢,錯把仇人當恩人,為了減輕她的痛苦,忍著嘔吐之痛為她針灸。為了讓她走的安心,披麻戴孝的在她棺前發誓會替她照顧你。你沒為她流過一滴眼淚,我卻為她哭腫了眼睛。她怎么對得起我,你又怎么對得起我。”
“我恨她,可她已經死了,我沒辦法報復她,那就只能報復她最在意的楚氏集團了,這婚,你不離也要離,這股份,你不分也要分。這是她欠我的,也是我應得的。我現在不是無依無靠的孤女了,我身后站著寧家,總不會連打離婚官司的律師都找不到。”
她一口氣發泄了很多很多,也說了很多很多狠話,字字句句落進男人耳朵里,都化成了一根根針,精準的扎進他的心臟,密密麻麻的疼讓他喘不上氣。
她說的他都記得。
姑姑病重后,日夜住在醫院,他并非真的不曾去過,只是他每次去都是深夜,姑姑不知道,陪護的落溪也不知道。
他那會就知道她很孝順姑姑,一邊照顧姑姑,一邊照顧他的一日三餐,她那段時間消瘦的厲害,看著她眼底消不掉的青影和削減的下巴,他不是沒心疼過。
他讓陳述訂了營養餐,每日按時按頓的送去醫院,名義上是說送給姑姑做給外人看的,但姑姑那時哪還吃的下東西,不過是想讓她多吃點。
后來姑姑去世,她傻乎乎的跪在那里,一跪就是幾個小時,他怕她跪壞了膝蓋,惡言惡語的說人都死了,還跪給誰看,讓她起來滾去睡覺。但她傻啊,就是不肯,還說如果連她都不替姑姑守夜,誰還會來陪她最后一程。
他被她的愚蠢氣的不輕,轉頭卻吩咐陳述給她下點安眠藥,讓她好好睡了一覺,而他自己,替她在靈堂守了一夜。
如同他不知道她曾經為他做過什么一樣,落溪也不曾知道這些。
現如今,就是他說了,她也未必會信了吧。
楚京西將滿嘴的苦澀咽下去,再抬眸時,眼底已恢復了往日的殺伐果決:“那就讓寧家試試,能不能替你打贏離婚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