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周公子為在下解答，相逢即是緣分。我昨日逛書鋪的時候，偶然在一間鋪子里，買到了從未見過的紙，不止價錢便宜，我回去試了試也覺得十分好用。”
宋曉云順勢打開一旁的包袱，抽出一張遞過去給周焙：“周兄看看，我今日本來打算也做兩首詩試試的，沒想到是這樣的大場合，我便不嫌丑了。”
“周兄能坐在這想必才華定是不低的，這紙送給你試試，就當是為了解答的謝禮了。”
周焙本來不想收的，但是上手一摸，這紙和其他的確實是不大一樣，這紙質也太好了，他從未見過用過這么好的紙張，不知道書寫起來怎么樣。
宋曉云見他感興趣，端起茶杯嘴邊含笑。今日英才薈萃，她還是不要去丟人現眼了，直接找幾個順眼的書生送出去多好，依她看，這周焙今日是要上場的。
像她們這樣的人，從小沒別的，學的就是會看人，會用人。
周焙有些遲疑地道：“那便，多謝宋兄了。”
宋曉云滿意地點點頭：“相逢即是有緣，今日遇到周兄也是緣分啊。”
周焙笑了笑，清冷小書生突然好看了不少。
“不知這紙宋兄是在哪里買的？價格……幾何。”周焙突然有些拘謹。
想來能坐在狀元樓里的，誰還買不起一點紙呢。但周焙就是買不起，他連入門的銀子都交不起，今日只是被邀請才能進來。
宋曉云面色無異，報了個數字，周焙大驚，這么好的紙張居然賣得和普通的紙一樣便宜。
紫云軒是嗎，他要去看看，他記得紫云軒的東西也不便宜，不過許久沒聽人提起，他還以為倒閉了呢。
宋曉云見他實在是喜歡，是個識貨的，便又抽出一張送給他：“周兄，你看看這個，專門用來畫工筆畫的，可惜我畫得不好，倒是白瞎這個紙了，周兄有時間不如試試？反正我買得多，都還沒用過。”
周焙擺擺手：“收了宋兄一張已是謝禮，無功不受祿。”
“哎，我剛剛進來的時候老遠就看到周兄了，一看到你便覺得親切，很像我老家的一位……表叔。”
突然加了輩分的周焙有些愕然。
宋曉云非常誠懇地點點頭，收下吧收下吧，她手里還有好多，別耽誤她去做好人。
沒管周焙什么表情她直接抽了一張放人家懷里。
周焙還想要說些什么，正好伙計端著宋曉云點的點心過來，她早上沒用多少，早就餓了，這狀元樓的點心雖然貴，但她還是想嘗一下。
“公子，請慢用。”
宋曉云點點頭，她向來是不會虧待自己的。
“周兄，來來來，一起用一些。”
周焙連忙擺手：“宋兄，你太客氣了。”
宋曉云直接拿了一塊點心塞他手里：“這點心這么多，吃不完浪費了。”
周焙怔了怔：“吃不完，可以帶走的。”
他說得小聲，宋曉云沒有聽到，自顧自地往嘴里塞了一塊點心，真好吃，怪不得這么貴。
她又招來伙計給她打包兩包點心，待會她要帶走，給義思嘗嘗。
周焙見她似乎真的不介懷，行事又坦蕩磊落，小心地捧著點心吃了一口，入口綿軟微甜，當真好吃呢。
宋曉云喝了茶水點心就坐不住了，和周焙打了個招呼就開始滿場地挑選人送紙，整個一交際小達人。
沒多久場內便都是叫她宋兄的聲音。
宋曉云表示滿意，紙都送出去了。按照之前的計劃，有微瑕的紙，紫云軒那邊也做好人，送給了一些書院里面家境比較艱難的書生。
就看今天這詩會的效果了，若是成了，紫云軒就算是活了。
宋曉云忙活了一通回來，周焙還坐在那兒。
“周兄，你不去和他們一起討論嗎？”周圍都在高談闊論他安安靜靜坐在這，她看周焙也不是那種會自卑的人啊。
雖然穿著普通，但是坐得筆直，周圍的人看似都挺尊敬他的。
桌子上的點心一塊都沒少，她剛剛不在他居然一點沒動？
周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認識的人不多，進來的時候已經打過招呼了。”
宋曉云把點心往他那邊推了推：“周兄別跟我客氣，這狀元樓的糕點也太貴了，我這也是第一次吃呢，我一個人是吃不完的，別浪費了。”
以她學的那點皮毛面相來看，這個周焙是個正直的人。
周焙見推辭不過，只好又拿了一塊糕點，看著身旁已經空了的宋曉云笑了笑，這位今日怕是特意來送紙的。
紫云軒，這大楚的老牌鋪子，怕是要盤活了。
手指摩擦著身旁的紙，感受著紙的柔順，真想現在就試試。
周焙看宋曉云的作風便知道他是別有目的的接近，不過宋曉云對他確實是善意的。
“諸位，請安靜一下。”
狀元樓的老掌柜站在了中央的大臺子上。
“今日，是我們狀元樓，開年以來的第一次詩會，故請到了我們的東陽郡王、麓山書院的院長、國子監的李大人、青山書院的先生……”
眾人齊聚在臺前，安靜地聽掌柜的介紹，被介紹到的諸位大佬，也端坐在了二樓眾人看到的地方。
老掌柜溫和地笑了笑：“諸位，今日這第一名的彩頭，便是下個月，公主宴會的請柬一張。”
“啊，公主的生辰宴？那豈不是能進宮？”
“是啊是啊，可以見到陛下和娘娘啊。”
“還可以見到諸位大人。”
“還可以結交一番。”
宋曉云微微挑眉，一個宴會這么受歡迎？誰敢在宴會上結交，御史臺一個結黨營私扣下來就完犢子了。
不過，好像，貌似，公主到了議親的年紀了？
她就說嘛，看旁邊幾人眼神飄忽，應該是做美夢了。
周焙倒是神色如常，相比什么請柬，他更想要第一名的彩頭。
第一場是作詩，宋曉云看了兩首周焙的詩就不打算上場了，她剛剛結交的那些人，也都紛紛帶著她送的紙上場了，目的達到便好，她又不當文官，也不需要這文人學子的名聲。
還是安安靜靜在臺下吃瓜好啊。
讓宋曉云沒想到的是這周焙居然拿了詩題的第一名，第二名是國子監的學子，這可真是出乎意料了，國子監那可是走后門都進不去的。
周焙這個人，看著柔弱，卻身有傲骨，他往那一站，便知是個不能折腰的君子。
宋曉云滿意地鼓掌，評委老師們也注意到了周焙用的紙張。
國子監的李大人愛不釋手：“這等好紙從未見過啊。”要不買下來？
這狀元樓拔得頭籌的詩文都是可以售賣的，這也是周焙的收入來源之一。
麓山書院的院長直接一手抄了過去，塞在自己的袖子里：“我買了。”
“嘿，你這人，詩會都沒結束呢。”沒搶到的紛紛譴責他。
麓山書院的院長白眼一翻，直接坐回去了，進了他手里還能拿出去？不可能。
李大人后悔不已，第二場一直盯著周焙，這回他一定要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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