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峰沒有辜負他的信任,在短短幾個月時間里已經清剿了不少逶寇,前些日子更是端掉了逶寇一處藏身點。
但是他在俘虜中發現了一人,據他招供,原本盤踞浙江的逶寇有相當一部分轉移去了福建,似是與當地世家暗中勾結,假冒海盜打劫來往商船。
大武是嚴禁海運貿易的,這是前幾任先帝就立下的鐵律,但是官方禁止不代表就真能禁止,福建沿海一帶依然有走私船只往來,絡繹不絕。
福建有著名的東方巨港泉州,有新近興起的漳州月港,名義上都在朝廷的把控之中,另外還有各個大大小小的港口,卻是在各世家手里。
皇帝在宮中不知道南方的海邊有那么多走私船,但是林止陌知道,他有著前世的記憶,因此早就特意收集過福建沿海的信息。
現在事情果然被證實了,逶寇在浙江吃了癟,轉戰去了福建,還和當地世家勾結打劫商船。
說實話,那些走私船被打劫是和林止陌無關,但是想想那些巨額財富平白被逶寇還有那些世家劫去,進了他們的口袋,林止陌就十分不爽。
那么多錢,都該是餓滴,餓滴,還是餓滴!
他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陳平:“朕記得,蔡佑就是出自福建吧?”
陳平應道:“回陛下,正是。”
林止陌的嘴角勾起:“那不巧了么?”
......
唐王姬景穆回京了,是為了宋王謀反一事前來請罪的。
林止陌沒有見他,而是將一應審查權限交給了岑溪年,三司會審,宗人府見證。
宋王已經被凌遲處死,但是他的謀反一案還沒了結,趁著姬景穆回來,正好來一場徹底的清查。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戶部尚書蔡佑在這期間連續彈劾舉報多人,稱與宋王唐王有所勾結。
于是在短短兩日之內,一個又一個官員被錦衣衛請去喝茶,然后紛紛打入詔獄。
這些官員之中有六部的,有翰林院的,有地方上各司各署各州府的,但是他們之中大部分人有個共同點——寧黨中人。
一時間朝堂之上陰云密布波詭云譎,無數人在私下里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蔡佑彈劾寧嵩的人,這是要做什么?他瘋了?
這種行為,沒人看得懂,包括寧嵩,他也看不懂,但是他生氣了。
寧嵩自認是個很寬厚的,待人雖談不上多真誠,可是卻很能容人,對于蔡佑,他曾經視其為心腹死黨,也將大部分秘密分享給他,可是沒想到這次他竟然出賣自己。
寧府書房之中,寧白急躁地說道:“父親,蔡胖子怎的忽然發癲了,他要做什么?”
寧嵩今天沒有看書,而是看著一封信件,那是周家送來的,心中說著汪家最近暗中連續破壞他們的生意,甚至還有縱火燒他們作坊的。
報復?為了上次的鹽引事件?
寧嵩冷笑,那就是個誤會,自己想和蔡佑好好談一下,可他上次竟然給自己看臉色,拍桌子。
沒想到事情愈演愈烈,竟到了這個地步。
蔡佑,你到底是哪里來的底氣,敢和我公開翻臉?
寧白又惡狠狠的說道:“禮部的鐘康也被他彈劾得入了詔獄,眼看秋闈在即,蔡胖子這是在抽咱們的臺階啊!父親,要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不能再任由他如此下去了!”
寧嵩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思忖著,他的大計已經預備得差不多了,現在就是在等時間而已,在這當口不宜和蔡佑出現任何矛盾。
他發癲,自己還是要保持冷靜,不能讓多年準備毀于一旦。
終于,寧嵩再次睜開眼來,搖頭道:“莫管,隨他去。”
寧白急道:“可是這么下去咱家一地雞毛,他也不見得有什么好處,他圖啥啊?”
寧嵩再次拿起桌上那本沒看完的書,捧在手中,只淡淡說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