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瑯琊元衛恢復元氣的這三天里,蕭聰又將法陣盡力修整了一番,到了第四天早上,孔熙年、瑯琊元衛與另一名乾元宮門徒秦子禎進入到法陣中,秦子禎是孔熙年特地從乾元宮帶來的煉器師,其真學造詣在趙三平之上,由他來幫助瑯琊元衛煉化體內的雜質,自然比趙三平的效力大得多。
三人進入法陣之后,蕭聰又在瑯琊神礦呆了一天,見法陣運轉自如,便放下心來,他們還得趕緊去古周平原布置法陣,以便幫木圣塔塔主魏習臻和水圣塔塔主梅若芝煉化五行靈物,時間已經耽擱一個半月之久,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于是再次匆匆啟程。
十一日后,古周平原。
魏習臻和梅若芝的閉關之處,是古周平原上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緊挨著老樹仙棲居的那處中心禁地跟涂瀉河的一條分支,周圍也有眾多強族環伺,要不是追遲和承法駒的結界足夠隱秘,蕭聰他們還真輕易到不得這地方來。
近段日子,蕭聰在陣法上又鉆研了許多,重點當然是他在以石刻陣的基礎上閹割而來的布陣手段,之前用不同的火焰熔煉不同的建陣材料只是此方法的雛形,身邊若是沒有趙三平這等存在,對他來說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而現在,他已經大致想清楚了其中的道道兒,若是可行的話,即使身邊沒有玩火高手,也能以更高的效率以及更高的成功率布置法陣。
可惜的是,之前由六條雷龍煉化而成的火焰,已經被趙三平強塞給了星流云,而星流云一向不學無術,指望他幫著煉化建陣材料,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還是跟在臥刀嶺時一樣,蕭聰先布下一座高階匿影藏息陣,而后才在匿影藏息陣里布置起幫助魏習臻和梅若芝融合五行靈物的法陣來,兩位塔主真是找了個好地方,本來以為在瑯琊神礦耽誤了那么長時間,又鬧出那么大的動靜,某些別有用心者會尋到一些線索,找到這閉關之處來,可到此好幾天,連一頭來打攪的生靈都沒有。
但是,意外總會發生。
第四天吃過午飯,歐陽尋悄悄湊到幽女身邊,低聲說道:
“黎牧蘇醒了,怎么辦?”
幽女一雙美眸瞪得老大,
“這件事你來問我?我怎么知道該怎么辦!問小聰去!”
歐陽尋在幽女這兒碰了釘子,干咳幾聲后站起身來,隨即拿起一碗水,走到蕭聰身邊,
“來,喝口水。”
蕭聰對歐陽尋此番言舉倍感詫異,也不把水接過來,只是定定地看著歐陽尋,問道:
“有事兒?”
歐陽尋訕訕一笑,小聲回說,
“黎牧醒了,這不是趕緊到您老兒這邊來請示請示嘛。”
蕭聰聞言怔了怔,接過歐陽尋遞過來的水,心不在焉地喝了下去。
歸師父送給他愛徒歐陽尋的龜殼,經過蕭聰幾次煞費苦心的改進,現在已經變成一處絕佳的修煉之地,黎牧呆在里面,看似沉睡,實則一點時間都不會浪費,各種奇珍異寶會滋養他的身體,銘刻了百家之學的陣靈亦會教化他的精神,與其說是封印,不如說是一種閉關修行,如此心無旁騖的狀態,能夠讓黎牧打下最堅實的底子,假以時日,他定會一飛沖天。
此次黎牧在龜甲中呆的時間是蕭聰親自定的,他早就知道幫助四位塔主融合五行靈物這差事不好辦,又考慮到近期可能還要進入三尊道場去碰機緣,于是索性將時間定了半年之久,如今才過去近兩個半月而已,黎牧便毫無征兆地蘇醒了,這事兒不用多想就知道跟古周平原有關,黎牧本是此處的大地靈根,雖然已經歸凡,但現在看來,應該還保留著一種神秘的聯系。
蕭聰仔細斟酌,尋思著有這種聯系在,既然黎牧能蘇醒一次,那他就能蘇醒數次,反反復復的不是辦法,長時間將清醒的他關在龜殼子里肯定更不是辦法,容易憋出毛病來,小小年紀的就攢下一堆心理問題,那這輩子豈不是完蛋了!
于是索性對歐陽尋道:
“把孩子放出來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歐陽尋無有贅言,只是興高采烈的回了一聲“好”,然后右手輕輕往下一壓,那烏龜殼便出現在眾人眼前,他一向都是個聰明人,知道人心隔肚皮的箴言,所以將這一切都盡量做的流暢自然,周圍有那么多雙敏銳的眼睛在看著,他可不想因為這種疏忽而讓黎牧身犯險境,否則幽女還不得恨死他!
龜殼自動打開,緊接著從中探出個扎著總角的小腦袋來,皮膚白皙,大眼睛又黑又亮,粉紅色的小嘴看上去稍微有點翹,還有兩腮那分外明顯的嬰兒肥,讓人一看就覺得是個可愛又淘氣的家伙。
小黎牧重見天日,自然興奮的不得了,他動作靈敏的跳出龜殼,撥楞著兩條小腿奔向幽女,在后者懷里可憐兮兮地賣乖,
“娘親,黎牧好想你啊。”
此時的幽女渾身上下散發著母性的光輝,一顰一笑更顯迷人,她用青蔥細指在孩子的腦袋上輕輕彈了一記,聲音略帶責備,卻又滿含寵溺,
“你個小搗蛋,不是說好了這次要閉關半年的嗎?怎么又提前跑出來了!”
小家伙抬起臉來,嘟起小嘴和那無辜的小眼神都快要把人的心融化了,
“在那里面太枯燥了嘛,天天跟著先生學習,他不跟我玩,里面也沒什么可玩的,我就先出來跟娘親說說話,大不了待會兒再回去不就是了。”
幽女一聽,也心軟了,輕輕刮了下孩童的鼻子,聲音里寵溺更甚,
“真是拿你沒辦法。”
黎牧咯咯笑著,緊緊摟住幽女的脖子,在后者耳邊輕聲說道:
“娘親放心,黎牧絕對不會給娘親添亂的,只要能跟娘親說說話,黎牧保證,只要娘親不同意,黎牧是絕對不會再出來的。”
“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哈。”幽女說著,伸出右手小拇指。
黎牧抿著小嘴,用自己的小拇指跟幽女后在一起,認認真真道: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這時候,星流云嗷嘮一嗓子,
“臭小子,是不是故意看不見你舅舅,趕緊讓舅舅抱抱,不然打你的小屁股。”
說著張開雙臂,興奮得像看見小雞仔的狼外婆。
黎牧看了星流云一眼,便猛地別過臉去,抱著幽女的脖子,大聲叫嚷著,
“黎牧討厭舅舅,才不讓舅舅抱!”
星流云當然不死心,一邊胡亂戳弄著黎牧的頭發,一邊喋喋不休,
“讓不讓抱?讓不讓抱?……”
可黎牧抱著幽女的脖子,就是不搭理他。
幽女看不下去了,埋怨道:
“你逗他干什么,都二十好幾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星流云充耳不聞,還是在那兒自作多情地逗弄,幽女忍無可忍,將星流云的手一把別來,還不忘白了自己親弟弟一眼。
星流云撇撇嘴,
“玩玩嘛,又不會玩壞了,那么嬌貴,慈母多敗兒,小心點,別怪當弟弟的沒提醒你。”
幽女一張仙顏頓時冷了下來,好像凝了一層寒霜,雖然一句話也不說,卻勝過千言萬語。
星流云自知無趣,這才悻悻然走開了。
眼前這一幕,讓五塔眾門徒都看傻了眼,連趙三平都來了興致,
“這孩子是?”
“我的。”
歐陽尋滿臉驕傲之色,嘴角近乎要咧向耳朵根子。
趙三平有一瞬的錯愕,趕忙拱手相賀,
“哎呀呀,那可真是要恭喜歐陽王爺了,您這深藏不露的本事,貧道今兒個可算是領教嘍。”
歐陽尋擺擺手,習慣性地謙虛起來,
“哪里哪里,前輩又說笑了,生老病死,娶妻生子,這都是人生常事,沒什么好顯擺的,雖然能跟幽女在一起是我歐陽尋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但歸根結底,這終究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說出來不怕您笑話,若不是大劫當前責無旁貸,我還真愿意過那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去。”
趙三平哈哈大笑,
“歐陽王爺愿意與貧道交心,貧道何來笑話之理,唉,說起來,其實貧道跟您一樣,年紀到了,也挺渴望那平凡質樸的生活,含飴弄孫,享受一下天倫之樂,可惜,如今我們都已經身不由己了。”
“會有那么一天的,”歐陽尋一雙牛眼里飽含著希望,“等平息了此般dong亂,再去體會人間冷暖也不遲。”
趙三平捋著胡須,笑道:
“那就借歐陽王爺的吉言了。”
“哦,對了,你們都過來。”
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沖其他五塔門徒招招手,并在另一只手上凝聚出一枚殷紅如血的珠子來。
十四位離陽境至強和十五位攬月境強者如法炮制,皆在手上凝聚出一枚核桃大小的珠子,火圣塔門徒自然跟趙三平一樣,手上的珠子顏色殷紅如血,余者分別為青色、褐色、白色和綠色。
隨著雙手上一個個法訣的變化,三十枚珠子以同一速度飛向半空,并在那里合而為一,看上去溫潤如玉五彩斑斕,它緩緩地落在趙三平早就準備好的盒子里,并被遞到歐陽尋眼前,
“此物名為五行元,一點心意,算是給孩子的見面禮,歐陽王爺便代為收下吧。”
“這……”歐陽尋呆呆地看著那流光溢彩的珠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蕭聰適時開口,
“長者賜不可辭,阿尋,收下吧。”
黎牧聽見蕭聰的聲音豁然轉過頭來,
“叔叔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黎牧剛才都沒看到你,你這是在布陣嗎?”稚嫩童聲聽上去可是比對星流云親熱多了。
蕭聰眉眼彎彎,也笑得跟個孩子一樣,
“是啊,黎牧想學陣法嗎?來,叔叔教你啊。”
“跟叔叔學習陣法,叔叔能讓黎牧在外面多待一會兒嗎?”小家伙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滿是希冀。
“沒問題!”
得到蕭聰的肯定答復,黎牧高興起來,
“好,黎牧再跟娘親說說話,就去跟叔叔學習陣法。”
另一邊。
歐陽尋這才接過盒子,禮貌地笑了笑,
“那好,這……黎牧,趕緊過來謝謝爺爺!”
這一次小家伙倒是聽話,被幽女放下后趕緊小跑著來到歐陽尋近前,仰起天真無邪的小臉,看著中年道士柔和的面龐,恭恭敬敬地說了句,
“謝謝爺爺。”
趙三平蹲下身來,滿臉慈愛,他伸手輕輕撫摸著孩子的面頰,歡喜道:
“不用謝,不用謝,哎呦,你個小娃娃,怎么這么討人喜哩。”
黎牧嬉笑幾聲,忽然打了聲招呼--“爹爹,我去跟叔叔學習陣法了。”便撥楞著小腿跑開,這讓歐陽尋略覺尷尬,
“前輩,小兒無知,失禮了。”
趙三平臉上喜意不減,
“無妨無妨。”
而后將目光投向已經托腮坐在不遠處的黎牧,輕聲說道:
“多么機靈的孩子啊。”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