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看看你的醫書。”
看到胡郎中，邱妍想到了自己帶著弟弟妹妹第一次去仁艾堂時，他那刻板嚴肅的樣子。
和現在謙卑有禮的模樣，判若兩人。
只見他一身灰衣上面，掛滿了補丁，除了那仍舊梳的一絲不茍的發髻，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胡郎中自從被仁艾堂解雇，便再沒了生活來源，因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每天的日子都很拮據。
他時常感嘆，自己已年過而立，卻過得一塌糊涂。
想到邱妍認識草藥的事實，胡郎中晦暗的雙眸有了些許亮光，他抬起頭，將醫書遞給了邱妍。
“當然可以。”
邱妍一向對醫書極有興趣，她雙手接過，道一聲，“謝謝。”
書封上面，寫著‘醫寶青囊’四個字，乃華老所著。
此書若是放在現世，定當價值不菲。
書本似是浸水，泛黃褶皺，上面字跡有些模糊，能認得出。
她開始認真翻閱。
醫書內，內容精湛。其中，記有麻醉散方，針灸療法，以及一些開刀之術。
“這本醫書我要了，多少錢？”
胡郎中臉上露出鮮有笑容，想了想，他吞吐道：
“二…十五…十兩，只要十兩。”
邱妍身體微怔，她定定看著手中醫書，不確定問道：“……十兩？”
胡郎中抿了抿唇，“五兩，五兩也成。”
邱妍扭頭，看向了胡郎中：“五兩？”她暗道，這胡郎中怕不是走投無路了？
胡郎中被邱妍一個眼神看慌了神，他和邱妍四目相對，驀然間，臉色一片潮紅。
他雙掌合擊，糾結出聲，“三兩。”
邱妍忍不住輕咳一聲，笑著搖了搖頭。
胡郎中別開了眼，低垂下眼眸。
他這本泛黃破爛的醫書，在一般平民看來，確實是一文不值。
“邱姑娘，此醫書乃胡某祖傳之物，不能再低了……我胡家世代行醫……本是皇家太醫，只是后來，家道中落……
醫書有損，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它。
你若不愿…”
胡郎中伸出手，本想拿回醫書，遠離這里，不料，手中確是多了一個錢袋。
“剛剛采買用去不少，僅剩這些，您都拿去吧。”
胡郎中話語戛然而止。
他翻轉錢袋，將碎銀倒在掌心，低聲道：“用不了這么多。”
邱妍朝他頷首，淡笑道：“不多。”
她也知道，醫書本無價，只是擁有它的人，迫于謀生。
此時此刻，胡郎中對于邱妍，是感激的。
短短數月，嘗遍了人間冷暖的他，真的太需要這些錢了。
見邱妍手中所拎之物，胡郎中快行一步，走至她的身側。
“邱姑娘，看你買了不少東西，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一人可以。”邱妍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道完，她笑著告辭，準備離開，卻見胡郎中看著前方位置發起了呆。
邱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是她原先賣過草藥的藥鋪，仁艾堂。
自打仁艾堂換了郎中，邱妍就沒去賣過草藥。
看到仁艾堂，胡郎中眼里沒有留戀，只有心痛和憤怒。
就在這時，藥鋪前面，響起了一陣嘈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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