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說：“那天，我聊到了您，就順口問了下賀爺爺和忱哥他們認不認識您，也從他們口中，知道了您過去的事情。”
“二師父，我不相信您是那種人。”她看著他，語氣堅定地開口道。
穆云平緊握著右手，試圖遏制住顫抖的手腕，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始終無濟于事，手抖得越來越厲害，耳邊也有槍聲響起，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上面似乎還沾著血。
熱的，紅的，是和他同吃同住，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們的血。
他狠狠閉了閉眼，幾乎喘不上氣來，須臾，他起身背過身去，“糖糖，時間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下山吧。”
“二師父！”聽出他這是不打算說的意思，姜糖也站了起來，有些急，“二師父，您知道的，在我心里，您不光是傳道授業的師父而已，在我心里，你們就是我的父親，是我最親的人，我看不得您受委屈，就像是您看不了我被人欺負一樣。”
“您如果不告訴我的話，那我就只能自己去查了，我要告訴世人，我的二師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一想到那天和云橋和賀忱告訴她那些傳言的時候，姜糖的心就疼得無以復加。
他們還尚且顧及著她，話不會說得多難聽，但其他人呢，想也知道會是什么情形。
她不愿意看到這樣的模樣。
她的二師父，干干凈凈，從來沒有做過那些事。
然而，穆云平緩緩轉過身，看著她，眼神里滿是死寂，語氣平平道：“糖糖，那如果我告訴你，你聽到的那些都是真的，他們都是我殺的呢？”
“二師父？”姜糖看著他，心也顫了一下，“您為什么要把臟水潑到您自己身上？”
“這本來就是事實。”
姜糖看著他身上的功德光，說：“二師父，您瞞不過我的，我就算是沒了丹田，但看相的本事還沒丟，如果真的像是您說的那樣，那您身上的功德光又作何解釋？”
“退一萬步，即便是您動的手，也一定有什么緣由，否則的話，您身上根本就不會再有功德光。”
她直白地把事情說穿，也不給他留推辭的余地。
然而，穆云平卻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說，他看著姜糖，面露疲憊，“糖糖，這件事我不想說了，你也不要去查，事情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再去說清又有什么意義呢，我年紀也大了，現在只想在山上過安生日子，等哪天我走了，你就給我埋在山上，安安靜靜的，挺好。”
姜糖鼻子一酸，眼圈瞬間就紅了。
她知道，他不想說的事，怎么也問不出來。
面對他，她也不愿意說難聽的話逼迫他。
他是她的師父，不是犯人。
姜糖吸了吸鼻子，紅著眼圈說道：“對不起二師父，我一定會去查這件事的，很抱歉，這一點沒法答應您。”
她的態度也很堅決。
他不在乎，她在乎。
她這么好的二師父，怎么可以被那樣玷污。
穆云平看著她，輕輕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犟呢。”
他滿是無奈，然而心口的位置卻緩緩暖了起來。
他知道，他這個徒弟，沒白收。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比他更在乎他自己的，那就只有糖糖了吧。
思忖片刻，他長嘆了口氣，終究是拿她沒辦法了，擺手道：“你愿意查那就去查吧，只是糖糖，答應師父，不要把這件事鬧大，結果你自己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那些話太難說出口，他是想親口告訴她的，也不愿意她再那么辛苦。
可是，他說不出來。
不管怎么說，那都是三條人命啊。
“也不要讓他們的家人知道你我的關系，不然的話，可能會對你不太友好。”
“糖糖，他們是我兄弟的家人，我不希望他們受傷，更不愿意看到你被欺負，所以，答應師父，好嗎？”
姜糖看著他，這一次，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好，我答應您。”
說著，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對不起二師父，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我只是……”
她紅著眼睛，有些哽咽。
穆云平微微一笑，摸著她的頭說：“我知道，師父都懂，你是心疼我，謝謝你，糖糖。”
謝謝她這么關心他。
姜糖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得撲上來抱住他，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感覺到頸窩間的濕潤，穆云平又心疼，又歡喜，心里五味雜陳，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不哭了，一會兒你六師父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到時候再一瓶藥給我放倒了怎么辦。”
“不會的。”姜糖被他逗笑，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沖他眨了下眼，俏皮道，“我會救二師父的。”
“那我謝謝你啊，沒說阻止他別給我下藥。”穆云平指尖輕點著她的額頭，也跟著笑了起來。
姜糖抱住他的胳膊輕輕晃了晃，撒嬌道：“那我不是擋不住嘛，您也知道的，六師父給我下藥的次數是最多的，您徒弟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小可憐啊。”
她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穆云平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知道她是在故意耍寶逗他開心，也不由得有些好笑，摸著她的頭說：“時間不早了，趕緊去休息吧。”
“嗯。”姜糖松開手，“那二師父也早點兒休息，我們也給您帶了禮物，里面有一部手機，您需要什么的時候可以給我打電話，想我的時候也可以打，我的號碼都已經存好了。”
“好。”穆云平沒有拒絕，以前都在山上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么，她下山了，倒確實是感覺到交通不便了。
靠紙鶴傳書，來往速度太慢了，而且除了丘九言可以回信之外，他們都只能是單方面的。
有了手機就好多了。
穆云平看著手機通訊錄里的幾個人，除了姜糖賀忱之外，都是姜駱他們，沒什么外人。
讓他心里也舒服多了，對這個手機也沒什么抗拒。
利索地收下了。
見狀，姜糖也回房間去睡覺了，忽然想起她床旁邊的暗格還放著一個匕首，是小時候二師父給她的，用來防身。
只不過在山上，也沒什么外人，她從來沒有用過，下山的時候也忘了。
這會兒想起來，她索性就坐起來，把暗格里的匕首取了出來，很鋒利，在燈光下還泛著幽藍的光芒，看上去就很有震懾力。
匕首上還刻著一個圖案，是一條龍。
很精致。
姜糖摸著，莫名覺得這把匕首來歷不凡。
想了想，她把匕首放到了包里，打算這次下山的時候帶上。
山下可不如山上安全。
放好后，她便重新睡了過去。
翌日，吃過早飯，穆云平送他們離開。
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對了糖糖，忘了和你說了，我有個徒弟，叫楚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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