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手術成功的第三天,林楠的重感冒已發展成喉嚨嘶啞,連說句話都很困難。
早晨于父從病房里陪護出來,看到他歪著腦袋睡覺,不禁搖頭嘆氣。
畢竟他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這陣子林楠所做的每件事都看在眼里。
于父沒有叫醒林楠,反而放輕腳步,不想將他從睡夢中吵醒。
片刻,就在于母出來打熱水時,于父拎著一袋子早餐從外面回來。
這時林楠被聲音吵醒,他看到老兩口正在病房門前,立即站起來打招呼。
“伯父伯母,你們早……”
眼下林楠的聲音十分粗噶,就像一只被人捏住脖子的烏鴉。
除了嘶啞難聽之外,他還感到喉嚨痛的就像被人生生撕開。
于父于母聽到林楠的聲音變了,兩人頓時面面相覷。
“你怎么嗓子啞了?”
“是啊,你不是說感冒快好了?昨天只是有點鼻塞而已……”
老兩口開始意識到林楠在說謊。
隨后于父把手里的早餐交給妻子,不等他做出辯解,強行將他帶到了醫院門診部看病。
經過簡單的檢查,林楠被診斷為上呼吸道感染。
幸好剛才于父出手果斷,按醫生的話說,如果林楠繼續硬撐著,三天內絕對會轉成重癥肺炎。
及時掛了瓶水,林楠感覺身體舒服了一些。
可他停不下來,護士剛幫忙拔完針頭,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于娜。
步履飛快地回到住院部,林楠先去看望女兒,得知孩子已經退燒了,先前的各種癥狀都有明顯減退。
這無疑是近日來最好的消息,他知道自己移植給女兒的骨髓起作用了。
感謝了一番醫生和護士,林楠又急匆匆地去找于娜報喜。
片刻,他從電梯里走出來,剛過了走廊轉角,就看到前方有個眼熟的背影。
背影是一位年輕女子,看上去不會超過二十五歲,頭發長長的身后,衣著也有著尋常人少見的時尚感。
“岑心愛?”
林楠認了出來,望著左顧右盼的背影無比震驚。
她怎么會來到醫院里?
前面的方向正是通往于娜的病房,林楠立即聯想到,岑心愛可能是受林母的命令,帶她過來找于娜的麻煩。
意識到母親還在興風作浪,瞬間林楠的心里冒起無名火。
他邁著大步追了上去,在岑心愛距離于娜的病房只剩不到十米時,直接攔住她的去路。
“你來這里做什么?是我媽讓你來的?”
面對岑心愛,林楠的話語直截了當,口吻也是毫不客氣。
岑心愛卻愣了一下,感受到林楠強烈的敵意,立即開始假扮無辜和柔弱。
“阿楠你誤會了,我是來找你的……”
她幽幽地開口解釋著,用膽怯的目光瞥著林楠:“你快一個星期沒回家了,我來醫院是想告訴你,伯母生病了,她躺在床上好幾天了。”
聽聞林母疑似重病,林楠臉上的厭煩有所消減。
“我媽病了?她怎么不去醫院看看?”
血濃于水,到底是將自己拉扯大的母親,林楠的聲音不自覺的著急起來,他做不到冷血無情。
岑心愛難為情地笑笑,長嘆一聲解釋:“伯母在和你慪氣呢,說你不讓她去醫院,我們怎么勸都沒用。”
聽到這句話,林楠不禁哭笑不得。
“那天我只是說讓她不要再找于娜吵架,我什么時候不讓她去醫院看病了?”
對于母親的斷章取義,林楠心里只有一個大寫的服字。
岑心愛做出一副拿林母沒辦法的表情,隨即開始好言好語的請求:“阿楠,要不你跟我先回家一趟,你跟伯母好好說說,帶她來醫院做個檢查吧。”
從情理上來講,林楠作為林母的兒子,有義務也有責任回去照顧母親。
然而林楠從上次林母差點被拘留開始,就對自己的至親心寒到底。
況且,雖然岑心愛說得可憐兮兮,誰能保證她不是和林母聯合起來演戲?
出于多種原因的考量,林楠沒有立即答應岑心愛。
當然了,他說話必須要委婉一些。
“我還是不回去了,我媽的脾氣你也知道,我出現在她面前只會火上澆油。”
婉拒過后,林楠為了岑心愛盡快回去,耐著性子補充:“如果她確實病了,我可以立即叫急救車。”
岑心愛哪會想到,林楠是鐵了心不想回家。
看來這場戲必須要改變策略了!
沒搭腔的岑心愛眼睛亂眨,直到一縷精光從眼底掠過。
“阿楠,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嗎?現在伯母真的很需要你!”
岑心愛進一步爭取,只希望按照林母的指令,用各種方式手段把林楠騙回家。
豈知林楠立場堅定,婉轉地告訴她:“其實相比我這個兒子,我媽更需要的人是你,所以不必勸我了。”
林楠的喉嚨啞得很厲害,費力地說完這段話,頭也不回地走進于娜的病房。
眼睜睜看著林楠從眼前消失了,岑心愛狠狠咬唇。
“你真是冷血無情!”
她明白誰也勸不動林楠,就算追到病房里也沒用。
惱火地罵了一句,岑心愛甩手原路返回。
與此同時,林楠剛走進病房,就看到于父于母的眼神不太對勁。
不過他還沒有開口詢問,于母就笑瞇瞇地通知:“阿楠你坐吧,今天咱們四個人開個會。”
“開會?”
林楠驚訝的挑起眉毛,云里霧里地問:“伯母您開會的主題是什么啊?”
于母把說話的機會交給丈夫,于父朗聲開口:“是關于你和娜娜的未來。”
剛才林楠和岑心愛在走廊交談時,于父本想出去,剛到門口就聽到走廊里有聲音。
了解到林楠拒絕了岑心愛的請求,于父發現他和這個女人的關系,并非想象中那樣融洽。
或者說是形同陌路也不為過。
至少林楠在單方面,從始至終都對岑心愛保持著最大的距離。
可惜未來對林楠來說是那么遙遠,仿佛是可望不可及的星辰。
他閉緊嘴巴沒說話,等著于父于母道出自己的觀點。
而于娜坐在病床上羞答答的,顯然已經知道了父母及將探討的話題。
她微垂著頭故意不看林楠,嘴邊的愉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