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的人賀水北知道。
醞釀了一下措辭之后,她本來是想問沈燁和他的未婚妻衛櫻現在是什么情況的。
沈燁打了左轉燈,沒有按照導航走,他似乎對這片路很熟。
然后,安靜的車內才響起男人沉重的聲音,“衛櫻是我一個朋友的女朋友,當時他們定好了在十一結婚。去年七月,我們出國執行任務,江歧幫我擋了榴彈。那邊醫療條件有限,還沒來得及送回國,他人就沒了。”
他用了很簡單的詞匯來描繪這件事情,但旁觀者光是聽著,就覺得很窒息。
這也是賀水北第一次聽沈燁提起過去五年的事情。
對于沈燁那幾年發生的事情,賀水北知之甚少。
不知道是不是提起往事,他的情緒明顯要比剛才沉很多。
加上這條小路的路燈并不明亮,顯得他臉上的神色更加的低沉。
忽明忽暗的燈光之間,是他臉上掩藏不掉的陰郁。
沈燁打開車窗,又騰出一只手想要摸儀表盤上的煙。
伸手過去,摸了個空,才想起來這是賀水北的車。
他眼神沉了些,把伸去摸煙的手,把在方向盤上,“江歧的遺愿是讓我照顧衛櫻。”
一旦和生死牽扯上關系的事情,就會顯得特別地沉重。
賀水北其實沒有明白,問道:“照顧她,就是要和她結婚的意思嗎?”
她覺得,照顧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幫她規劃好生活、工作,安頓好她的家庭,給她介紹新的人認識……
好像沒有必要,把自己整個奉獻出去。
車子開出這條單行道,駛入路燈明亮的大路上,車內的環境才更亮了一些。
沈燁臉上的表情也比剛才更明亮一些,這五年的歷練,不僅僅是年紀上的增長,更是心性上的成熟。
明亮的車燈下,是沈燁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玩味地問賀水北:“你聽誰說我要和她結婚的?”
那時候沈燁回來大概小半年,先在海城待了幾個月然后才回的宋城。
他回去后不久,賀水北就聽人說起他有未婚妻。
那時候她和姜鐸吵得兇,他也經常拿沈燁來說事,所以,才有了后面拉黑的事情。
賀水北心緒復雜,所以沒跟沈燁解釋那么多。
不知心里頭那點高興是不是因為沈燁和她一樣,現在都是單身。
畢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比自己單身更難過的是,朋友比自己先脫單。
不多時,車子已經停在了賀水北公寓樓下的車庫里。
沈燁下車,繞過車頭到副駕的位置,習以為常地給賀水北打開車門。
待她下來時,他把車鑰匙放在她手中,“賀水北,關于我的信息你更新一下。沒有追我的人,沒有女朋友,也沒有未婚妻。”
賀水北聽完,先是一愣,再是一臉惋惜,“這么帥一男的,怎么異性緣這么差?”
沈燁倒也不生氣,“爛桃花而已。”
真要聊起來,這個話題還是能扯上半個小時,且是對其他人來說毫無意義的小學雞一般的斗嘴。
不過沈燁此時并無繼續聊下去的意思,說道:“快上去。”
“你不開我的車你怎么回去?”
“那你送我?”
“再見,晚安!”說完,賀水北轉身就走。
她聽到身后傳來的一聲淺笑,“小沒良心。”
……
司機來接的沈燁,他讓司機往機場開。
這邊到機場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沈燁拿了手機出來點開與周尤的對話框。
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周尤想從宋城過來給他當小弟這件事,他不同意,周尤便死乞白賴,撒潑打滾。
沈燁沒搭理他,這時候直接給周尤打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很快接了起來,周尤興奮的聲音伴隨著搖滾樂一并傳了過來,“我燁哥這是改變主意答應讓我過去跟著你干了嗎?我馬上飛過去,正巧我姐也在那邊,再幫我姐教訓姜鐸一頓,不弄死他他還真以為自己多牛逼!”
周尤是賀水北表弟,小他們兩三歲,一個不折不扣的混世小魔王。
沈燁揉了揉太陽穴,問:“你跟小水說,我和衛櫻要結婚的?”
“我當時就那么隨口一提……而且當時你們家那邊……哥,我錯了!”周尤不敢再狡辯。
隨即,立刻認錯,“我當面來給你道歉吧,表達我最誠摯的歉意!”
“嗯,你來。”沈燁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倒是給周尤高興壞了,估計是馬上從他的局上撤了連夜飛海城。
他還沒高興幾秒,沈燁便又說:“老子在機場等你,見面先卸你一條胳膊。”
……
沈燁到機場的時候快到晚上十一點。
夜間航班起飛降落,深夜的時間并沒有影響機場的人來人往。
說打不到車的機場出租車口,排著很長的出租車,等候旅客上車。
沈燁的車子停在私家車停車場內,他坐在車上,讓司機去接衛櫻。
他開著車窗,手支在車窗外,指間燃著一支香煙。
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什么都沒想,只是安靜地坐在車子后座上抽煙。
不多時,衛櫻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沈燁抽離于這個世界之外,若非指間那點煙還燃著,他就真的很想是幻境一場。
衛櫻上車,坐在離沈燁副駕后面的位置,說:“我還以為你不會來接我。”
衛櫻屬于很耐看的那種類型,沒有過分張揚的美,也沒帶著很強烈的攻擊性。
沈燁第一次看她,是從江歧的帽子里。
他把衛櫻的照片放在頭盔里,說能祈福保命。
萬里之外,與國內沒有聯系,也只有一張照片來聊以慰藉。
沈燁收起思緒,問衛櫻,“你來海城做什么?”
“我不想留在宣城,江歧父母經常來找我,怪我沒有把他們江家最后的血脈留下來。”衛櫻直言。
衛櫻那時候是懷了江歧的孩子的,本來想江歧完成任務之后,在他們的婚禮上告訴江歧這個消息。
雙喜臨門。
雙喜沒等到,卻先迎回了江歧的骨灰。
衛櫻說:“流產是意外,他們卻總覺得是我故意拿掉孩子。他媽媽甚至都鬧到我單位去了,現在我丈夫孩子工作都沒了。”
沈燁抿了抿唇,說:“先送你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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