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05年的春天,
姹蘿從與姹如的挑戰生死斗中勝出,繼任姽婳城城主;刑風被升為碎骨子軒堂主,掌管姽婳城醫藥之事。
我被升任為絕殺,成為璣骨閣新任閣主,雖然,我已經無法再在武藝上精進……
流琴影子刺的那一劍很重,最要緊的是勾起了之前在朔州北原的寒癥,壞了根本,武功練到這兒算是不能再練下去了。
萬幸我在蠱毒香粉之上另有天賦,便被之前救過自己的黃藥師收成半個徒弟,開始漫長的習毒之旅。
我和刑風,是對姹蘿有恩的人,所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而那些當初圍在彼岸殿欲殺自己和姹蘿的人,全被姹蘿處以極刑,手段之殘忍,簡直令人窒息。
也是在那時,我才明白為什么姹蘿能打的過比她功力厚很多的姹如——那天藍禾給她中的蠱是焰蠱,可以瞬間將人的功力提升至很高的地步。
但卻有一個很大的缺陷,那便是每逢月十五,焰蠱發作,就如烈火灼心,欲死不得,而此蠱在平日也會漸漸蠶食人的身體,擾亂人的神智,讓人越來越變得容易暴怒,直至早亡。
我曾對告誡過她,如果藍禾想種給你什么不好的東西,你千萬要推脫開。
我知道她聽到了,只是沒愿執行,因為比起一點一點地積累實力去報仇,她更想頃刻間就將所有傷害她的人踩在腳下。焰蠱雖然很有危險,但何嘗不是助力。
她對我說,
“我受了太多的苦,一分一秒也不想等下去了,如果以后我因為這個蠱而神志錯亂的話,我希望你能讓刑風來殺我,死在他的懷里,我是開心的……”
從此我修學毒藥的研究中,多了一個研究焰毒解藥的課題。
都說到這兒了,再不提他,好像反而有些過分在意了,我不想讓誰覺得我是在意誰的,因此也打算提一下他……
藍禾之子,也就是寧王李嗣源,在其母親被追封為“妙德正妃”之后,因著朝中太子一黨的權力相壓,又兼他失明不能做任何事,續住聽竹院,半掌姽婳城,但蓮花令已經被晉國朝廷收回,實掌姽婳城的人是姹蘿,他便由此成了一個沒什么實權的閑散王爺。
璣骨閣負責各處分例發放,按理說我是該和他常常見面的,但是卻沒有。
聽竹院的東西是我讓底下的人專門負責的,我不過問,也不想問,他大概也知道些,因此再也沒來過我的院子,只是將自己囚在了聽竹院那一方小院之中。
不過我也不是太過多情的人,他不出來也不單單是因為我,太子李存勖的人的一直盯著他,越輕涯的手下也沒有過放松,他自取這種傷己方式,也是為了保命而已。
公元906年,梁王朱溫攻打滄州,幽州節度使劉仁恭欲向晉投誠,但是晉王李克用厭其反復無常,沒有接受,并派李存勖帶兵幫忙,迫使朱溫撤兵,自此立下威名,得軍中擁護。
至于多年前那個身中四箭名動天下的少年將軍,已經被人們遺忘在了消逝的時光里。
然而,短短一年之后,
梁王朱溫篡位,殺唐昭宗后又滅唐哀帝,建國號“梁”,年號開平。
同年,
晉王李克用病逝,晉國朝內大亂,太傅越輕涯力排眾議,扶持李存勖上位,暫時穩定了朝局。
然而,李存勖的上位總會觸及到一些人的利益,尤其是那些原本就想著上位卻錯失良機的人。
公元908年,梁國與晉國之間小戰不斷,但因晉國依舊沿用唐朝天佑年號,在民心這一處比之梁國強了一些。
同時期江湖上的武林勢力也在這一年發展到最強,武林盟主方歌取中庸之道,游走于各方勢力之間,保得武林暫時的平安。
四年已過,回首曾經,只當是往事如夢,皆付笑談。
望著吹杏樓里新來的幾個影子,沐晴惺忪著眼張了張口,豐滿的身材就那么若隱若現地隱匿在薄薄的紫衫之下,配合著略微有些睡亂的發絲,一雙水汪汪的狐貍眼倒真是要把人勾了去。
“流光,莫要睡了,快瞧瞧這一批里有沒有看的上眼的,好做你的初十服侍你左右啊~”
好一身紅衣似火的姹蘿,用扇子輕輕拍了拍躺在自己榻上的紫衣美女,笑容輕顫,氣氛歡快。
嫵媚的眸子向下一垂,這才坐起身來,認真掃了一眼下面站的筆直的影子,卻是嬌氣地嘟著嘴,
“一個俊俏的也沒有,城主,你就是這么敷衍我的?”
雖是責怪,卻在撒嬌。
“流光姑娘這幾年來非俊俏的影子絕不要,初八和初九那兩個武功好的影子都被姑娘打發了,真不知要多好看才得姑娘的芳心……”
堂主刑風笑著走過來,手上還端著璣骨閣新送的香粉。
姹蘿無奈地搖搖頭,勾了一下沐晴嬌俏的鼻子,
“你呀,別以為跟著黃藥師學了一身好毒的本領就天不怕地不怕,連個影子也不屑放在身邊,萬一出點什么事身邊連個能打的也沒有。”
聽著姹蘿的話沐晴卻是委屈地皺了皺眉,
“流光也想要影子啊,只是之前送來的那幾個也太不耐看了些。我哪里比得上城主,身邊有刑堂主這么好看的人陪著,真叫人艷羨……”
若是旁人聽這話,還以為流光是因刑風而吃味,但對于已經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姹蘿來說,自然知道她沒有這個心思,更何況刑風他……也不能人事……
“以前也不見你這么好男色,這兩年也不知是怎么了,越發的喜歡起男人來了?”
姹蘿笑著接過刑風送來的香粉,輕輕涂在自己的手上。
“唉,姽婳城這座鬼魅之城,本來就已經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了,何必還要把自己裝成多深沉的模樣,不如穿些好看的衣服,尋找些好玩的樂子,且過一天,便是一天……”
四年的時光太過消磨人,有些事能看淡的便看淡了,看不淡的,那便也由著它去吧,人心叵測,鬼魅難尋,這世間比姽婳城可怕的地方還多著呢。
忽地聞到姹蘿手上的香粉,沐晴微微蹙眉湊上前去,
“這是哪里的香粉,又不細膩,味道也過淡了些,哪里配得上給你用?”
姹蘿聞言卻是一笑,
“這不也是你璣骨閣里的?”
“我璣骨閣還有這種不入流的東西。是哪個壞了心肝的偷工減料!”
沐晴氣急,卻被姹蘿按住了身子,
“不怪她們,這香粉本就是次等料子,是我偏偏愛它這一抹淡香才讓刑風取過來的。”
沐晴這才坐下身子來,面容也和緩了些,
“原來是這樣,只是這粉抹著確實不好,你若喜歡這個味道,我改日把它精進一些,親自給你送過來就是了。”
瞧著兩人歡笑的模樣,刑風自收起盒子,搖了搖頭,而后看向臺下的影子,
“看來今天這一批里又沒有姑娘想要的了,你們自去院中呆著去,別在這里惹眼……”
“是。”
影子紛紛恭敬回聲,自行退下。
卻在其中出了個叉子,
只聽得撲通一聲,一人跪立于地上,重重一拜,
“懇請流光主子收下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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