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半。
陸景溪是被空氣里的苦澀味給驚醒的。
她把被子往下扯,漏出毛茸茸的腦袋。
旁邊的位置是空的,屋子里彌漫著一股濃郁的中藥味。
她立刻下床往外跑,就見開放式廚房里,男人一身黑色家居服立于窗前。
瓷白的手指端著骨瓷碗,正喝著里頭黑乎乎的藥汁。
她立刻跑過去,緊張地看著他,“怎么喝中藥?”
見他仰著頭,凸起的喉結,在晨光中滑動。
苦到發澀的藥汁,被他面無表情地咽下去。
陸景溪立刻往客廳跑,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背包不在家,這里沒有橘子糖。
轉身回到廚房,打開冰箱門,里頭果然有很多水果。
她抓出一個橘子,迅速剝開后塞到他嘴里,“苦不苦?快吃一個壓壓。”
連承御一愣,咬著她遞來的橘子瓣,看著她的時候,雙眼里的黑沉,像平靜深海下的漩渦。
她問,苦不苦。
好像從小到大,無論受多重的傷,吃再苦的藥,都沒人問過他,苦不苦。
他拉下她的手腕,輕輕搖頭,“不苦。”
“騙人,我也喝過,中藥湯劑就沒有不苦的,為什么忽然吃中藥?”她喂完一個橘子,又摸了一個過來。
“之前嗜睡,中醫說身體虧虛,所以開了些藥。”
“虧……虛?”
誰虧?
誰虛?
他昨晚那樣子像是虛嗎?
虛的人是她還差不多……
男人微涼的指腹托著她的下頜,聲音帶著清晨特有的慵懶語調,“還不是你勾的…”
陸景溪白凈的臉頰浮起紅暈。
眼前的畫面是他。
是各種姿勢的他。
舌頭開始打結,語氣沒有絲毫底氣,“哼,你們男人就愛倒打一耙!”
“我,倒打一耙?”他語調微揚,濃黑眉尾微斂。
“對啊,商朝滅亡怨妲己誤國,其實妲己是超厲害的女將軍!”
“楊玉環本為壽王妃,結果玄宗看中了兒媳婦的美貌就強收后宮。”
“咱不跟古人相比,就說…咳咳,昨晚,明明我要跟你說正事,結果你脫我衣服,還有前天晚上,前天……”
“前天晚上是你說,出差前要我交公糧,交的干干凈凈,我按你說的做的。”
此刻,換連承御一臉坦誠了。
陸景溪啪一下拍他肩膀上,“那我說不要了,你怎么不聽?”
“也是你跟我說,不要就是要。”他繼續表情誠懇地補刀。藲夿尛裞網
陸景溪炸毛了,搬石頭砸自己腳,氣鼓鼓地轉身就走,“我不理你了!”
男人快步走過去,從后頭抱住她,垂著頭弓著腰,在她溫熱的臉頰蹭了蹭。
“我錯了,虧虛是我自自制力不行造成的,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陸景溪嘖了一下,怎么覺得這話聽著怪怪的?
她好像一點魅力都沒有的樣子呢!
連承御立刻轉移話題,“昨晚說的正事是什么?”
陸景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噔噔噔跑回臥室,將被甩飛到角落的牛仔褲和毛衣拎出來。
從褲兜里掏了幾下,拿出一塊懷表,遞到他面前。
男人伸手接過來,翻看了一會。
“這個女人,是我媽。”
“媽媽很漂亮,但還是老婆最漂亮。”
“誰讓你評價相貌了。”她蹭到男人身邊,指著右邊沒有臉的男人道,“我覺得這個人……可能是我那便宜爹。”
“嗯。”
“你不驚訝?”她張大了小嘴。
“我家溪溪漂亮大氣又聰明可愛,一半承襲了岳母的基因,另一半的話,怎么看都不太像來自蘇家。”
陸景溪聽完這個消息,簡直心花怒放。
哥倆好似的拍拍連承御的肩膀,“奪筍啊!要怎么說咱倆是兩口子呢!跟我想的一樣!”
“所以?”他拉長尾音,等待她接下來的指示。
陸景溪神秘兮兮地抽了幾張紙巾,把毛衣口袋里的一撮頭發拿出來包上,“這是蘇明山的頭發,我要做親子鑒定!”
“好,我去做。”
“我還要查這塊懷表的來歷。”
“好,我去查。”
陸景溪吧唧親到他臉頰上,“謝謝哆啦a御先生!”
“所以,我們是不是該吃早飯了?你今天全天的戲份。”
“好的。”她神清氣爽地站起身。
沒走兩步瞬間定住身體,扭過頭,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你怎么知道全天戲,我自己都不知道。”
連承御愣了一下,然后全盤托出,賣隊友賣的毫不留情。
“洛蒙前天把你日程表發到了我郵箱里。”
陸景溪,“……”
洛扒皮,到底誰才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