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點鐘。
上海,法租界,霞飛路,德納芙酒店。
陳天默緩緩行走在鋪滿紅地毯的二樓廊道里,在一間客房前停了下來,敲響了屋門。
很久,客房里才傳出了一聲語氣不悅的回應:“誰呀?”
陳天默簡單答道:“我。”
于是屋門便開了。
穿著一件粉色睡裙的白小玉,帶著滿臉的怨氣歪在那里,倚著門框嗔怪道:“這么早就來敲門,還讓不讓人睡了?”
陳天默皺眉說道:“已經八點了,還早?”
白小玉撒嬌道:“可是人家還沒有睡夠!”
陳天默沒好氣道:“咱們昨晚就入住了這家酒店,夜里臨近十點,你便回房睡覺,到現在已經睡了整整十個小時,還嫌不夠?”
白小玉噘嘴道:“不夠!人家還能再睡十個小時!”
陳天默無語道:“你是豬嗎?”
白小玉振振有詞道:“我是美人,美人都是保養出來的,睡覺就是最好的保養!”
陳天默上下掃量了她幾眼,揶揄道:“我倒是覺得美人都是化妝化出來的。”
白小玉一愣,隨即“啊”的一聲尖叫,轉身就鉆進了客房的衛生間里,“啪”的一聲把門給關上,還不忘抱怨道:“你討厭!”
她也是才意識到,自己沒有化妝,便素面朝天的出現在了陳天默的眼前。
陳天默搖了搖頭,邁步進屋,掩上房門。
他知道,沒有個把小時,白小玉是不會從衛生間里出來的。
這座酒店的裝潢十分奢華,客房的木地板上鋪著中東進口的大紅毛毯,毛毯上擺放著意大利進口的灰色天鵝絨沙發,桌椅都是胡桃木質,還配備的有臺燈和電話,茶幾上的盤碟里盛著幾樣歐式小點心,另有一罐沱茶。
泡茶所用的茶具也一應俱全,而裝滿開水的暖壺就在桌下。
床又大又軟,足夠睡下三四個人,床單、被罩、枕頭都白的像雪。
房間里還噴了香水,聞起來濃淡相宜,很是溫馨。
汴城里最豪華的懷記酒店,跟這里一比,簡直拿不出手。
這樣的酒店當然很貴,可陳天默不在乎,因為是白小玉出錢。
當然,也是白小玉提議住在這里的。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陳天默雖然學富五車,博聞強識,通讀古今中外,涉獵廣泛,可畢竟是第一次來到上海,第一次踏入法租界,就好似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什么都不懂,全憑白小玉指引。
就在昨晚,入住酒店,前臺登記的時候,白小玉還似笑非笑的問他:“默默,要不要住一間房?”
陳天默十分嫌棄,直接拒絕道:“開兩間房!還有,不要叫我‘默默’,聽起來很齷齪的樣子,叫我陳先生。”
白小玉嬉笑道:“那陳先生就不怕我半夜跑了?”
陳天默冷笑道:“開兩間對門的客房,你那里但凡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能知道。讓我發現你逃跑,我就打斷你兩條腿。”
白小玉撇了撇嘴,道:“我不跑,我憑什么要跑?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我這輩子賴上你了!”
……
此時此刻,聽著衛生間里傳出的“嘩嘩”水聲,陳天默愈發無奈了。
白小玉顯然是在洗澡,她一旦洗澡,再加上梳洗打扮,等起來,可就不是個把小時的熬磨了。
陳天默嘆了口氣,在茶幾旁的椅子上坐下,提起暖壺,先給自己泡了一壺茶,喝了幾杯,耳聽著衛生間里的水聲還沒有斷,便大聲催促道:“白小玉你快點!別洗起來沒完沒了!”
白小玉在里面回道:“快不了!在火車上躺了那么久,都沒有機會洗澡,更何況,火車上還那么臟,我要好好洗洗。”
陳天默耐著性子說道:“你昨天夜里沒洗嗎?”
白小玉道:“一遍不夠!你要是等得不耐煩,就先躺床上睡一會兒。”
陳天默冷笑道:“我不像你,沒那么多覺!”
白小玉道:“老年人都覺少,你到底多大年齡了?”
陳天默:“……”
白小玉又說道:“要不你去吃早餐吧,這間酒店的法餐很不錯,一定合你胃口。”
陳天默“哼哼”道:“合我的胃口?全是面包!長得像牛角,還有像燒火棍的,奇形怪狀,難吃的要死!沒有配菜,那些洋人都拿面包蘸那些花紅柳綠的黏醬,我試著嘗了一口,甜的能齁死一頭牛!粥也沒有,湯也沒有!喝的東西只有黑乎乎的咖啡,苦的要命!這就是法餐?還很不錯?”
“嘩嘩”的水聲中傳出白小玉“咯咯”的笑聲:“看來你是吃過了?”
陳天默道:“我就是吃過了早餐才來叫你起床的!”
白小玉道:“就知道自己吃,卻不知道給我捎來一點,哼~~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陳天默:“……”
洗浴的水聲止住了。
陳天默稍稍松了口氣,心道:“但愿她化妝能快點。”
不料,衛生間的門突然開了,白小玉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裹著一條白色的浴袍,邁著兩條雪白、筆直、修長且圓潤的腿,扭了出來。
香肩盡露,嬌小可愛、完美無瑕的玉足更是直呈眼前,看得陳天默不禁神情一呆,吶吶說道:“你,你怎么就這樣子出來?”
白小玉道:“這是我的房間,我想什么樣子就什么樣子。”
陳天默感覺喉嚨有些發干,他咽了口唾沫,道:“我是說,你不梳妝打扮了嗎?”
白小玉道:“反正你也看過我沒化妝的樣子了,我索性就不化了。”
不得不說,即便是素面朝天的白小玉,也仍舊是個美麗異常、魅惑異常的女人。
她裹著浴巾,窩在沙發里,就那么一蜷,慵懶、可愛、嬌柔,像只招人逗的波斯貓。
明明洗過澡了,卻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的,伸手輕捂嘴巴,打著哈欠,卻更有誘惑力了。
尤其是當她略略伸展嬌軀的時候,短短的浴袍根本不能遮掩撩人的春色,陳天默忍不住說道:“蓋好你自己!”
白小玉“嘻嘻”一笑,故意又扯了扯浴袍,道:“怎么,陳先生受不了了?還以為你是正人君子,坐懷不亂柳下惠呢。”
陳天默道:“少扯閑話。既然不化妝了,那就趕緊穿上衣服,去你們‘知己社’的總舵!”
白小玉搖頭道:“去不了。”
陳天默臉色一變:“為什么?”
白小玉道:“知己社早就沒有總舵了。”
陳天默道:“可你之前分明說賀藍依狡兔三窟!”
白小玉笑道:“你也說是之前了。真正狡猾的兔子,是不設窩的。”
陳天默惱怒道:“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白小玉撇嘴道:“別惱嘛,人家現在說的都是真的。”
陳天默凝視她有時,面色確實不似有詐,便點點頭,道:“好,那現在要用什么辦法找到賀藍依?”
白小玉又搖了搖頭,道:“沒辦法,我們找不到她。”
陳天默大怒,起身沖到白小玉近前,一把掐住脖子拎了起來,嘶聲說道:“白小玉,我的耐心已經被你磨沒了,讓我不痛快,就是給你自己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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