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萬眾矚目下，倒真給了刑空一種舍我其誰的錯覺。
無論人或者喪尸，都在他的命令下朝著方星洲等人快速沖去。
方星洲一咬牙，側頭看了眼依舊沒什么反應的姚良知，只能略帶絕望道：“收縮戰線，若事不可為，竺怡你帶姚良知跳入水中，哪怕被帶去海里，也要爭到這萬一的機會！”
竺怡不答，只是目光堅定地守在姚良知身邊，眼中紅芒不斷閃爍，舍命一擊隨時能噴涌而出。
話音過后，方星洲便不再理會其它，與張彪兩人一副舍命打法地暫時震懾住刑空等人。
但這只能是飲鴆止渴，以刑空他們不愿受傷的微妙心理為持，可全力出手下，在他們觸之即走的顫抖下，兩人又能堅持多久呢？
每過十幾秒，便有一人死去。
姚良知依舊是那副模樣，只是在其精神世界，面容扭曲的精神小人眼中，清明愈顯，緊握的手一直沒有松開過，在灰霧縈繞間，那凝實的樹影并沒有干看著。
無數好似根系一般的東西，以那枝條搖晃的樹影為中心，蔓延出去，扎根在灰色霧氣之中。
根系汲取著從精神小人手中擴散開來的灰色霧氣，然后在其原本屬于灰色物質所在的區域，一顆凝實的碧綠色的心臟在緩緩生長。
似乎，這才是真正屬于這樹影原有的東西。
無數畫面在姚良知腦海中一閃而過，災變前父母的逝去所帶來的悲痛感，被工作和生活填滿的壓力感，一無所成的自卑感，明明是見義勇為，卻狼狽離去時的憤怒感……種種負面情緒不斷地沖擊著他。
災變后，數次生死間游走的恐懼感，以為不放在心里，對直接或者間接所殺之人的內疚感，于未來的迷茫感亦在撕扯著他的理智。
所有負面的情緒，侵擾著姚良知那顆并不算堅硬的心，試圖找到他的弱點，將他拉扯進地獄之中。
但姚良知終究是變了，不是當初那個在e市抱著紙箱落寞離開的怯弱身影。
他坦然的接受所有情緒，以心神為刀，這柄刀中，蘇束楚等人的身影出現，匯聚無數人信任的目光，斬斷一切莫名的情緒。
不管是災變前懦弱的他，還是災變后求活的他。
不管是位卑還是權盛之時，姚良知都可以質問自己，他所行所作之事，無一事不可與人言。
他沒有一次違背過自己的本心，哪怕確有無數無辜的人因他而死，但……他又何曾沒有“死過”？
死去的人只需要死一次，但他……。
未來還要在生死間，與死亡擦肩而過多少遍？
“我可以死，那便沒有誰死去是不應該之事！”姚良知心中狂吼，精神小人臉上，清醒再多兩分。
似乎知道這些負面情緒于姚良知無用，被姚良知緊握的那灰色物質在其手心猛地一動。
灰色霧氣更盛，不過這一次，卻變了。
帶來的不再是讓人壓抑，墮落的情緒，帶來的是無盡的欣喜，歡愉的體驗。
恍惚間，姚良知聞到了些許香甜味，柔軟的觸感那么清晰地從腦海向身體各處傳去，愉悅感將他徹底包圍。
姚良知鼻息粗重，但依舊清明，甚至于還有空回想一下在e市和c市時的快樂。
這種感覺緩緩消散，力量的充沛感又在體內升起，給姚良知一種錯覺，他好像有著無窮的力量，手微微一動，風被他束縛住，鮮血涌動，身體內便傳來陣陣雷鳴之聲。
從未感受過的強大，讓姚良知奮力一拳轟出，空氣撕碎，氣旋纏繞于拳頭之上，不過片刻，便劃著一團風暴，將眼前所有東西席卷而起，山與海俱碎。
姚良知面頰抽搐了下，這年幼時對力量幻想的極致竟然在這里呈現。
明明所有感覺都那么真，但姚良知卻感覺是如此的假。
理智和欲望的對沖間，氣氛稍稍凝滯了一下，然后畫面再轉。
姚良知登臨高位，放眼處，盡是為他響起的歡呼聲。
密密麻麻的人影蔓延至天際，所有人都臣服于他，為他歌功頌德，眼睛垂望處，便是世間陽光最為燦爛之處。
意之所動，便是千萬人所往。
……
這是天下至高之權，名與權集于一身，世界因他意志而變。
姚良知心念一動，舍利的身影便幻化其中，只見他低伏在地上，眼中滿是恐懼和臣服，嘴里說著些求饒的話語，不斷地對著姚良知磕頭求饒，甚至于要剖心以明志。
姚良知對舍利有多忌憚，在這里，舍利便有多卑微。
稍稍體驗了一把極致的幻想服務，姚良知不屑一笑，緊握的手中已經幾乎感覺不到什么東西存在。
“只有欲望挑撥本能，卻沒有半點邏輯和思維，你這樣的誘惑，真的很不擅長呢！”
“誘之以色，你不知情之所動，方為世間最熾烈的情欲。”
“誘之以力，但你卻把我塑造成神，我小時候的中二病，你也強加我身，一拳風暴起，毀滅山海……真是難為你了。”
“誘之以權，但是你不知道，除了名與權以外，最能給人征服欲的不是自己對手的臣服，而是他血戰以后，絕路處的死亡……我何曾需要這些假象自我安慰，舍利又怎么可能對我跪拜求活？”
姚良知一雙眼睛徹底化作清明，緊握的手心處，最后一縷灰色霧氣升騰。
“你這是在小瞧誰呢！”
姚良知話音落下，所有灰色霧氣消散，一顆青翠色的心臟在那樹影之上浮現，所有的延伸出去的根絡收縮，隨著那顆結出來的心臟下墜，一同撞入姚良知的精神小人之中。
樹影一閃，重新出現在姚良知的眉心之處。
姚良知的精神小人之上，又出現了第二種顏色。
青翠色的心臟落于左胸，根系化為脈絡，遍布精神小人的身體，將心臟與樹影相連。
“嗡~”，雙耳鳴響，姚良知一雙紅色的眼睛瞬息間化作紫色。
以精神海為起點，一股強悍的能量像是填鴨式地將姚良知全身的細胞充斥。
那一步，姚良知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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