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曇華不置可否,但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又催促了一句:“去血池吧。”
赫連蕭摩挲著優曇華的手指,瞇了瞇眼睛道:“好啊。”
再次回到血池周圍,間隔了不過短短片刻,優曇華只覺得四周的血腥之氣變得更濃厚了。
這一刻,她意識到,拋棄慕浮生,又回到了這里,是多么正確的選擇。
赫連蕭每靠近一步,血池內的血液翻滾得就愈加厲害,血色彌漫,血液像生出了觸手,朝著赫連蕭走來的方向試探著。
而仿佛是呼應一般,赫連蕭白皙的皮膚下血管凸出,在他身上爬行著,涌動著。
這種詭異的場面讓優曇華幾欲作嘔。
“阿華,你跟緊我,不然可不好受。”赫連蕭面色嚴肅,在優曇華耳邊輕聲呢喃。
優曇華抬起和赫連蕭十指緊握的手,他的手指血脈噴張,血管就像一條條血蟲蠕動著。
“赫連蕭,我問你,值得嗎?把自己弄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值得嗎!”優曇華抑制不住,嘶吼出聲。
壓抑了幾天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了。
“你低頭看看你自己,你覺得你還是個人嗎?”優曇華痛哭流涕,吼道,“我在秘境里救的是赫連蕭,不是現在的不人不鬼的混蛋!”
赫連蕭瘋狂大笑,他扯著優曇華幾步走到了血池邊上。
他壓著優曇華的后頸,讓她低頭看向血池,鮮紅的血液里倒映出優曇華的臉。
茫然,痛惜,不知所措。
“阿華,你后悔了是不是?早知今日,你就不會帶我出秘境是不是?”
“可我的命沒有你好,你有慕浮生,上一世被完完整整打入了一個佛陀的諸身業力,這一世本該瘋魔,但佛陀轉世又來護你一世,我什么都沒有,只有仇恨,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好運的。”
“只有等所有人都睡著了,在他們的夢里,一切都是美好的,你相信我。”
……
身側的赫連蕭激情洋溢地訴說著他的計劃,優曇華的淚水卻如斷線的珠子般滴落在血池里。
“赫連蕭,這里面都是誰的血?”優曇華啞然問道。
這么濃重的怨念,血水下涌動的是一個魔帝都壓不住的魔氣。
赫連蕭一愣,笑道:“我不記得了,他們生前都過得很苦,或為娼妓,或為乞丐,或者天生疾病纏身……”
優曇華一拳揮出,將赫連蕭砸倒在地上。
她單手掐著赫連蕭的脖子,另一只手指著血池,一字一句道:“赫連蕭,他們是人!生前或許困苦,但下輩子有可能會生在富貴之家,但你呢,將他們囚禁在此,成為你的復仇的工具,生生世世不入輪回,你會被反噬的,你會遭天譴的!”
“我不怕,阿華,我已經沒有什么可害怕的了。”赫連蕭異常的平靜,半分掙扎都沒有,亦一字一句回答道。
優曇華冷笑地撕開赫連蕭的衣襟,赫連蕭終于有了一瞬間的慌亂。
但已經來不及了。
胸前的衣襟被扯開,在赫連蕭胸口的位置,皮膚已經開始腐爛,一圈一圈,從心臟逐步向外蔓延開。
優曇華在手心凝聚起修為,放在赫連蕭胸口的位置,大量的修為被注入,然而腐肉沒有一絲見好的跡象。
“別費力氣了,不會好的。”赫連蕭面如死灰。
優曇華閉了閉眼睛,心里拔涼拔涼的。
這是天譴,這是天道對十惡不赦之徒降下的懲罰,即便輪回轉世也需要償還罪孽才可以消失。
而赫連蕭不會死,他也不準備贖罪。
他不愿意回頭,不愿意收手。
優曇華仔細地幫赫連蕭攏了攏衣襟,平靜地問道:“還有幾天血陣就開啟了?”
“三天。”赫連蕭被優曇華的操作搞的有點懵,但也如實回答道。
優曇華笑了笑,又問道:“赫連蕭,真的沒有什么可以讓你害怕的了嗎?”
赫連蕭一愣,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不可能,他算無失策,就連諸天神佛都拿他沒有辦法。
優曇華站了起來,看向血水涌動的血池,又確認了一遍:
“你不是讓我陪你嗎?三日之后,你會進入血池,不生不死到永遠,而我會成為活著、清醒著守著你的那個人,是嗎?”
赫連蕭笑了,這是他謀劃了很久的結局。
“是。”
“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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