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蘅回神。
她看向他身后的車,咬牙,“……是你撞的我。”
你不幫,誰幫?
肇事全責,又怎談‘幫’?
男人唇角輕勾,那只朝她伸出的手又遞近了幾分。
寧蘅猶豫了下,將手遞過去。
她原以為,他只是扶她起來。
但是沒想到,男人卻俯身,大手攬住她的腰,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她的身子騰空,靠攏在男人的胸膛,抬頭便是他鋒利冷峻的下頜,他身上冷冽的清香包裹住她,無孔不入的鉆進她的鼻尖。
寧蘅眉心一慌。
元卿和司機也驚住!
閣下竟然……抱了個女人?!
寧蘅在他懷中掙扎。
男人搭在她腿彎的大手有意無意的用了些力。
她受傷的腿關節頓時一疼。
寧蘅不敢再亂動了。
男人將他抱到車前,元卿早早的下車,將后車座的門打開,男人將她輕輕放進去。
這時——
城堡后門恰巧剛走出來一行人。
趙市長被眾人眾星拱月般迎出來。
“這寧家也真是的!竟然除了新娘,一個人都不在!早說不重視這寧大小姐,我們也不必今天在這兒浪費時間!”
“這新娘可真是難堪!要我說啊,她還不如一輩子待在鄉下,今天也不用丟這個人!”
“是啊,一個鄉下土包子!她哪值得趙市長親自跑一趟!”
趙德漢剛要說話,驟然就看到車前那一幕。
一個氣場無比尊貴的男人抱著穿著婚紗的……女人上了車。
婚紗?
是寧大小姐?
可那個男人的側臉……
他……
他不是剛上任的……
剎那間,他瞪大眼睛,腿直接一軟……
“哎,趙市長!”
“您怎么了?您慢點!”
那輛車在趙德漢的目光中揚長而去,才慢慢回神。
他冷著臉看著身后的幾人,嚴厲斥責:“都給我閉嘴!寧大小姐的事,可不是你們這些人能評頭論足的!”
眾人被唬噤了聲。
*
林肯車上。
從寧蘅上車起,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男人就坐在她的身旁。
他上車后,吩咐了句‘去醫院’,便合目養神,沒再看她。
但是,他的氣息在整個車廂內仿佛無孔不入。
這是寧蘅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光憑氣場,便能讓人敬而遠之,不敢放肆。
男人忽然側眸看了過來,視線落在她的小腿。
她的小腿有擦傷,正不斷地往外流著血,流淌過腳踝,甚至滴到了車上。
“距離醫院還要多久?”
前方的元卿答:“半小時左右。”
男人英挺的眉峰微凝。
他看了眼路況,“前方那兒有個藥店,停一下。”
司機領命。
停車后,元卿下車買藥。
他拎著藥袋回來后,將袋子遞給后方。
男人拿出袋子里面的棉簽和碘伏。
隨后,他彎腰,大手掀開她的裙擺,握住她的腳踝。
寧蘅心臟一跳,“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
他卻握得更緊,聲音如他的人一樣,霸道強勢,不容置喙:“別動。”
寧蘅僵住。
她眼睜睜看著男人那雙骨節修長的手一點點的脫掉她的鞋,血流淌到腳踝,甚至蹭到了他冷白的腕骨之上。
但他卻好像渾不在意。
直到——
白皙小巧的腳落入男人寬大的手掌心。
寧蘅羞憤交加。
他將她的腳握在掌心,搭在腿面,拿起紙巾,先擦拭腿上蜿蜒血跡,然后,再用棉簽蘸取碘伏,在傷處止血。
碘伏觸碰傷處,就像是滾燙的熱油潑了上去。
她驟然掐緊指尖,指骨泛白。
男人察覺她的僵硬,“疼?”
寧蘅眉心輕擰:“還好。”
“疼就說出來。”
寧蘅沒吭聲。
他的動作放輕,疼意但是消減了不少。
終于,傷口處理好了。
寧蘅剛松一口氣。
下一秒,男人忽然拿起了地上的那只鞋。
他俯身,已經開始為她套鞋,那只原本握住她腳踝的手,改而輕握住了她的腳掌。
寧蘅輕咬下唇,轉過頭,不肯再看。
做完這一切,氣氛有些尷尬。
全程將一切聽到耳中的元卿和司機難以消化又滿心震驚。
閣下的手,那雙矜貴的手,那雙用來在大國之間博弈的手。
剛剛……竟然為一個女人穿了鞋。
約莫半小時后,抵達醫院。
她剛下車,便有事先安排好的一行醫護人員推著推車,跑到這邊,恭敬地看向男人,“先生,傷者是這位小姐嗎?”
男人點頭,“嗯。”
隨后,寧蘅被扶上推車。
緊接著,便是拍片,檢查,看是否有傷到骨頭。
這一系列做完。
又是進行專業的包扎,清洗。
全程,男人都站在她旁邊陪著她,一直看著她。
最后,她被送到單人病房。
許是這一天太累,太疲憊了。
寧蘅窩在病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這一覺,就是一下午。
等她醒了,已經是傍晚。
太陽斜落,昏黃的光線從病房的窗戶外斜灑進來,天邊晚霞喧騰的詭譎明烈。
她才忽然發現,房間內還有一個人。
男人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身形修長矜貴,他正一瞬不舜的看著她,那雙眸子比濃稠的夜色還要漆黑深沉。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寧蘅嚇了一大跳,“你……還沒走?”
病房門倏地被推開,元卿拎著食盒進門。
男人接過食盒,放到床頭柜上:“先吃點東西。”
“……謝謝。”
里面是青菜小粥。
飯盒上標注著點名:一品齋。
一品齋這個地方,粥點千金難求。
傳說他們只專門為國家元首或政要提供服務,便是寧家想要,也得費心費力提前一周預約。
這個男人,身份絕對不一般。
首都市的名貴她基本都聽過或見過,可面前的這位,她卻絞盡腦汁,也猜不出其身份。
“怎么了?”他問。
“沒事。”
在男人如火如灼的視線中,她淺嘗了一口。
病房的氣氛有些凝滯。
就在她不知說些什么的時候,男人忽然低沉清冷的開口:“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你可以向我提出要任何補償,我都會滿足你。”
寧蘅抿唇,淡淡說:“不必了。”
微頓。
補充:“……萍水相逢,你做的夠了。”
男人臉色肉眼可見的沉郁下來。
寧蘅一頓。
元卿看她像是被嚇到了,忍不住開口,“寧小姐,我們閣……先生的意思是,他不喜歡欠別人的,您還是提個要求吧。”
那語氣,像是她不提,他們便不罷休。
寧蘅攥緊了勺子。
良久。
在男人壓迫的視線中,硬著頭皮開口,“謝謝你的好意,我沒有想要的,你可以走了。”
可這話一出,房間內空氣更冷了。
就像是喜馬拉雅山三千米海拔之下的寒風環繞,讓人遍體生寒。
空氣中沒人敢說話。
就在氣氛陷入僵局,令她惴惴不安之時。面前的男人終于開了口——
“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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