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大步出了休息室,然后大步前往停車場,他原本將女孩放到后車座,又不放心,直接將她先放到副駕駛,上車后,他直接將她放到自己的腿上。
車聲疾速行駛。
前往附近最近的醫院。
冰冷的夜色下,車窗外的燈光明明滅滅,女孩躺在他的腿上,抱緊他的腰,小聲的啜泣著。
她的哭聲像嬌弱的小奶貓兒,嘶啞,嗚咽。
都要將他的心都揉碎了。
傅瑾州騰出一只手輕撫她的小臉,想減輕她的疼痛。
他將油門踩到底,只恨不能快一點,再快一點。
終于到了醫院。
掛了急診。
女孩被推進急診室,急診室的燈光閃爍,傅瑾州高大的身形就站在門外等待著。
他身形頎長,眉眼依舊深邃矜冷。
只是那額頭方才因焦急而落下的汗珠,暴露了他的情緒。
約莫四十分鐘后——
急診室的門被推開。
醫生出門,拉下口罩:“先生您好,患者暫時并無大礙,我們仔仔細細查了好幾遍,病人只是來大姨媽了。”
“……”
傅瑾州皺緊眉頭,滿臉質疑威壓又狐疑:“你確定?”
醫生:“……”
醫生被傅瑾州周圍威懾力懾的震了下。
本來很確定的,現在硬生生給他整的不自信了……
頓了頓。
他思忖片刻,說道:“還……不怎么確定。痛感這么強烈,應該是吃了很多緊急避孕藥的原因,目前正在抽血化驗。等出了結果,我們會對癥下藥。此外,病人需要再留院觀察兩天……”
醫生說完便被男人嚇跑了。
避孕藥?
她吃避孕藥?很多?
傅瑾州唇角抿緊。急診室的門外人來人往,他卻覺得腦中一片嗡鳴。
西窗支開,帶著秋夜的晚風吹進來,涼絲絲的。
窗外,黑漆漆的天空里,傾吐著逼仄暗沉的氣息,整個世界里流淌著潮濕的壓抑。
良久。
傅瑾州才緩緩回神。
他拿出手機,撥打了銀河灣的電話。
……
第二天,凌晨。
寧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色蒙蒙亮,房間內的窗簾略遮住室外的陽光,屋里很靜,晝夜不分。
她慢悠悠睜開眼睛。
入目可及處,是刺目的白。
昨夜的記憶涌入腦海。
而在她對面的沙發上,男人正以手支著額頭,闔著眼。
他明明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便如同古堡陰暗角落里的一副色彩深沉的油畫,不知道與世隔絕了多少年,清冽孤冷,周身濃縮著令人心臟緊縮的寂寥。
寧蘅眉眼輕凝。
過了會兒,她撐著手臂起身,掀開薄被,赤腳,下床。
走到了男人的面前。
離得很近。
她能清晰的看到他眼瞼處的烏青,他似乎是一夜都沒睡好,就連闔目養神,都緊緊的皺著眉心。
……怎么了?
她彎下腰。
指腹觸摸他的眉心,想撫平男人眉間的褶皺。
這時候。
男人眉心忽地動了動,眼簾掀開。
那雙眸子冷銳幽邃,深沉孤冷,瞳仁如深潭,幾乎要融入黑暗之中,眸底躍動的火焰似在壓制著什么,恍若蒞臨萬丈深淵。
寧蘅動作一僵。
唇畔顫了下,下意識想后退。
下一秒。
男人一把拎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圈過她的腰肢,將她抱坐到腿上。
寧蘅顫著唇,沒敢亂動。
男人緊緊將她攏在懷中,指腹輕撫過她的臉頰,見她似乎是被嚇到了,他眸底微頓,薄唇緩緩勾起一抹笑,笑意依舊如春風般和煦溫柔:“寶貝醒了?還疼嗎?”
寧蘅搖頭,“好多了。”
“嗯,那就好。”傅瑾州的視線忽然落在她光著腳的腳丫上,倏爾擰眉:“怎么不穿鞋就下來了?”
寧蘅沒吭聲。
男人嗔怪的敲了下她的額頭,然后將她橫抱起來,走到床邊,將她放到柔軟的大床上。
可是。
當他剛要起身時,女孩卻環住他的脖頸,不讓他起。
傅瑾州動作頓住。
他低眸,眸里浮動著柔和的波光:“嗯?怎么了?”
小姑娘水霧霧的眸子看著他,甚至里面能蕩漾著他的倒影,嗓音在漆黑的夜里吳儂嬌軟:“床很大,我們……一起睡,好不好?”
傅瑾州一怔。
幾秒后。
男人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語調寵溺:“好。”
他翻身上床。
輕輕將她攏入懷中。
女孩將小臉埋在他的脖間,溫柔的指尖輕撫他的臉,“好好休息,你明天還要上班。”
傅瑾州勾唇,親了親她的臉蛋,然后將她攏的更緊:“嗯。”
……
寧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摸了摸被窩,傅瑾州已經不在身旁。
沒來由的。
她感覺空落落的。
這時候,門外似乎傳來很輕的爭執聲。
不。
也不像爭執。
好像是黛娜夫人的聲音。
寧蘅爬起來,下床,走到門口,剛到門邊,便聽到外面男人低沉悅耳的嗓音:“媽,您真的不用過來的。阿蘅正在休息,您先回去吧。”
“行叭。”
黛娜夫人像是終于妥協的語氣,又很不甘心,酸溜溜道:“我兒媳婦我現在連個探望權都沒有了,整個被你霸占著。”
“媽!那是哥的老婆!又不是你老婆……”
“哐!哐!哐!”
好像是傅瑾硯后腦勺挨揍的聲音,黛娜夫人邊打邊問:“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
“嗷!嗷!錯了、錯了!”
黛娜夫人收回手,又看向傅瑾州,“阿蘅這回是怎么回事?”
“媽,您是在我家里面安裝了攝像頭嗎?”
“……”黛娜夫人:“難道阿蘅的事,我連過問的權利都沒有了嗎?你好狠的心,嗚嗚嗚……”
“媽!”
黛娜夫人秒變臉:“快點說!”
傅瑾州沉默下來。
他不說話,弄得里面的寧蘅也跟著緊張。
她是病的很嚴重、或是病的很難以啟齒嗎?
良久。
傅瑾州給傅瑾硯遞了個眼神,傅瑾硯收到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開,傅瑾州才終于對黛娜夫人不緊不慢的出聲:“這事……其實怪我。”
黛娜夫人:“?”
傅瑾州說:“是我在那種事上沒把握好分寸,力道大了點,媽千萬莫怪。”
“哐!哐!……”
這回應當也是連打了兩下,第三下應該是被傅瑾州躲開了。
“媽!”
門后方傳來傅瑾州低沉不虞的聲音。
寧蘅有些忍俊不禁。
黛娜夫人皺眉斥責:“我知道你30年沒吃過肉忍不住,但也不用這么如狼似虎吧?都折騰到醫院來了……阿蘅年紀差不多小你一輪,你要是再把她惹生氣了,我上哪兒再給你找媳婦兒去?”
傅瑾州忍不住反駁:“媽,阿蘅是我自己娶回來的。”
“哐!哐!哐……”
寧蘅輕輕笑了聲。
真沒想到,像傅瑾州這樣的男人,私下里也會被母親這樣打后腦勺。
剩下的寧蘅聽不下去了。
走到床邊重新上床,沒過一會兒,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黛娜夫人應當是走了。
緊接著,門開了。
傅瑾州進門。
“醒了?”
男人抬眼,走到床邊,揉了揉她的后腦勺:“早餐想吃什么?”
寧蘅低頭。
低聲:“隨便。”
傅瑾州挑挑眉,隱約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他舌根抵了抵臉頰,雙手捧起她的小臉,抬高。
然后就看到……
女孩緊緊的抿住唇,想笑不敢笑,微微上揚的嘴角出賣了她的所有情緒。
“……”
傅瑾州挑挑眉,有些無奈:“寶貝剛才都聽見了?”
女孩輕輕點頭。
她的視線,落在他方才被打的后腦勺。
傅瑾州:“……”
傅瑾州還沒說話。
小姑娘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嗯?”
傅瑾州狐疑的彎下腰。
小姑娘說:“頭再低一點。”
“嗯。”
傅瑾州如一只乖巧的大狗狗般,溫馴的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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