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甘寧的操舟技術,竟然足足追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才帶著一個誰也不認識的人回來。
張遼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極為難看,質問道:“他是誰?你不會不認識荀衍吧?”
“不認識?哼,我幾次差點死在荀衍手里,化成灰我都認識!”甘寧的心情同樣不好,抱怨道,“就抓到這么一個人,你要不要問問?”
“壞了我的大事,我……”
張遼一句“軍法辦了你”差點出口,想想兩人平級,還不是一個系統的,他管不著甘寧。
他索性來了個眼不見為凈,騎上馬什么也不管直接就走了。
甘寧將那個倒霉的船夫抹了脖子后也罵罵咧咧的跟了上去,這次很顯然是可以立大功的,但是誰讓他沒抓著呢?
兩人倒是信守承諾,沒用上五天,四天就回了。
然而等他們將經過一五一十和周瑜說完后,周瑜笑瞇瞇地對張遼說道:“張將軍,郭參事去前線阻敵去了,下官覺得你還是去岱山和他說一遍吧,請……”
說著,周瑜直接打開帳門,將張遼請了出去。
張遼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到營帳中傳來周瑜憤怒的咆哮:“甘興霸!來來來,讓我撬開你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都是些什么東西?挖出你的心也行,看看是不是朽爛了?你可以傻,但是不能傻成這樣啊!荀休若跑了?他才沒跑,他就在蓋縣,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那個陳到在保護什么?和荀衍一起跑不好嗎?平時多機靈多機靈,現在你是傻了嗎?”
周瑜火力全開,對著甘寧就是一頓輸出。兩人關系確實鐵,甘寧也沒生氣,只是弱弱地說:“那我再回去一次將他抓過來?”
張遼聞言立即搖了搖頭,快步離去。
他承認被荀衍的燈下黑給陰了,這點不服不行。
只是他萬萬不敢有甘寧現在這種想法的,純純找罵啊……
果然,周瑜的咆哮聲更大,不過張遼也沒什么心思去聽,他得去找郭嘉,希望郭嘉別罵他就好。
郭嘉很好找,張郃將山地軍都召集了起來,正在岱山腳下和那支援軍對峙,張遼兩天之后便找到了郭嘉。
郭嘉聽完張遼的述說后倒是沒有生氣,畢竟可氣的點實在是太多,他已經氣不過來了,索性便不生氣了。
“唉,命不該絕啊!”郭嘉嘆息一聲,轉而將話題引到了當前這支軍隊上,“文遠,要不你帶人去沖一陣試試?”
“我?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儁乂不行?”
“還真沒有嘲笑你,郃將軍不成啊……”郭嘉搖頭苦笑。
他話音還未落地,張郃便在一旁說道:“別叫我郃將軍,郃將軍也是你叫的?
文遠,不是我不成,是我一個人不成。
這些士卒怎么看都不像是士卒,都是些民夫現拉起來的軍隊,沒什么戰斗力。
但是那個寨子有些邪門兒,你看寨子有兩個大門,每次我從一個門沖進去的時候,沒多久就會從另一個門沖出來。
奉孝說這里面暗含著某種陣法,小孔明是懂陣法的,可是誰也拉不下這個臉啊!反正我是不想當著那周公瑾的面將孔明接過來,要不你去?”
讓張遼去?張遼才不去。
他們都是一個派系的,張郃放不下面子,他就能了?
不過張遼想到了一個人,輕聲說:“不是還有……”
他的眼神瞄向了甄道,甄道的武藝可不弱,不至于這點忙都幫不上。
甄道見狀卻羞愧的低下了頭,她還真就幫不上什么忙。
平日里看這些將領帶兵都十分輕松她還不覺得什么,等真讓自己上手了問題就一大堆。
別看張郃沖得輕輕松松、來去自如,可寨子里有五萬人,沖進去之后根本分不清前后左右,密密麻麻全是人頭,甄道試過兩回,后來全都是被張郃帶人救出來的。
張郃在張遼耳邊輕聲解釋了兩句,張遼了然,看向郭嘉問:“怎么沖?你有辦法嗎?”
“不是什么高深的陣法,我說破也就破了,但是陣法知道我肯定沒有孔明那么了解,不能像他那么輕松,所以才需要你來。”
郭嘉為自己找補了一句,緊接著便說出了破陣的方法:“現在是午時,今日……唉算了算了,算那些都沒用,奇門遁甲有幾個會的?未時五刻是吉時,是此陣最虛弱的時刻,利我不利敵,你們各自殺入一門。這陣法很簡單,我聽儁乂講應該是一個簡單的九宮陣,憑借弓弩兵和盾牌兵施加了一些迷惑性的動作,讓人不知不覺走了彎路。
你們瞄準直線一直沖,不過肯定不可能走直線,一定會相遇。那都沒關系,相遇之后不要匯合,按照對方來的方向沖回來。
這次你們肯定不會從營門出來,一定會來到營墻邊。那時候你們就不要有顧慮了,陣法已經破了,反身一路殺穿就能直達帥帳,一舉擊潰這支兵馬。”
“這么麻煩?”張遼有些頭大,“來來回回好幾趟,我倒是沒什么問題,可士卒的體力能不能跟得上就是個大問題了。”
“放心吧,等你來就是因為這個。”郭嘉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敵營說道,“那些人都非常慫,你打得強硬一些他們就不敢攔著了,省下的體力趕路就行。”
張遼恍然,原來問題出在這兒。
不是山地軍中沒有能夠帶兵的將領,而是武藝不夠。
那就簡單多了,跟著張郃點好兵馬飽餐一頓,等到約定的時間后,兩人便各領五百人殺入了敵營。
情況就像郭嘉預料的那樣,一群沒有經過訓練的民夫沒有任何戰斗力,就連大門都守不住。
進入營門之后,兩邊果然涌出很多刀盾兵,刀盾兵的后面就是一排排的弩手,向著他們一頓亂射。
張遼見狀差點笑出聲來,且不說這種情況用槍兵才是最有效的,那些弩手真的就是亂射,胡亂射擊。很多都射到了自己同伴身上,更多的則是弩箭要么飛天要么遁地,就是不射人,有些弩手在射擊的時候甚至閉著雙眼。
張遼是不理解拉出這樣一支軍隊有什么用,唬人都嫌麻煩。
于是他便舞動著長戈,招式大開大合,動輒將數名敵兵擊飛,顯得異常勇猛。
這些人果然不敢上前,只敢在一旁推推搡搡的比劃。并不是所有人都敢壯著膽子殺人的,張遼沒有給他們死亡的壓力,他們其實也不敢對張遼下死手。
況且一般民眾的心態就是這樣,如果有一兩個帶頭,在喊出幾句口號,他們就會無腦跟隨。
可是如果沒人愿意出頭,那他們即便擁有大象的力量,都不如老鼠的膽子更大。
張遼只是最先表現了一下,剩下的路幾乎暢通無阻。
然而很快,他便真的和張郃相遇了。
兩人對視一眼也不答話,紛紛朝著對方來時的方向筆直的殺了過去。
這一下大大出乎了袁軍的預料,他們顯然沒有經受過面對這種情況的訓練,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有些人竟然直接就開小差溜了。
如此一來張遼等人沖殺起來更加簡單,原本還要喊上些口號壯膽,現在光一聲口號就能將敵人嚇破膽了。
不過兩人統帥的軍隊到底不是右軍,張郃用起來相對順手一些,在張遼還在沖殺的時候,張郃已經沖到帥帳前了。
“袁尚受死!”張郃一把掀開了帳門,結果里面的清醒讓他愣在當場。
帥帳中男女老少一大堆,一點兒都不像行軍打仗的樣子,更像是一大家子人正在郊游。
真的就是豪族郊游的樣子,這個帥帳極大,至少能容納三四百人,這些人不僅在帥帳中宴飲,甚至還在欣賞歌舞,沒有一點危機感。
當張郃率領著如狼似虎的士卒沖進來時,這些人并沒有害怕,反而表現得十分高傲,眼神中充滿了蔑視。
坐在上首的年輕人更是囂張,竟然對他們揮了揮手說道:“退出去,莫要掃了我等的雅興。”
“你是袁尚?”張郃有些不確定,因為王弋對袁尚的評價挺高的,能夠入王弋法眼的人不至于在行軍打仗的時候這么胡搞瞎搞吧?
“放肆!你是何人?”
“趙王麾下大將張郃張儁乂,束手就擒吧!”
“無名小卒,聽都沒聽說過。”年輕人的眼中全是憐憫,仿佛和他們對話是他們莫大的榮幸一般,很是不屑的說,“莫說你是哪里冒出來的蟲豸鼠蟻,就算是那個趙王王弋來了也要在我們面前拜一拜,將我們奉為座上賓!只要我們一句話,河北官職便任我等挑選,你算得了什么?”
張郃聞言勃然大怒,他已經發現這小子不是袁尚了,袁尚斷了一只手,眼前這家伙兩只手都是健全的。
好在他還殘存了一些理智,煩躁地揮了揮手命令:“都抓起來,帶走。”
“慢著!螻蟻,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我袁氏的謀略!”年輕人忽然喝止眾人,朗聲說道:“泥腿子們,這些美姬看到了嗎?那些財寶看到了嗎?殺了他,匍匐在我面前,這些東西我都賜給你們。”
一瞬間,所有士卒的眼神都變得熾熱無比,死死盯著張郃的后背,嘴角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
張郃的表情也差不多,回頭看了自己麾下士卒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這時,一名士卒怪笑道:“將軍,禍是我們闖的,命由我們來填,可是這東西……”
“哼,那位周參事不是說過嗎?所繳獲的一切無需上報,都是你們的——”
“嘿嘿……將軍,我等信得過你!
記名,記名!巨鹿,趙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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