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就這么朝前走著。
他走很慢,甚至,因為虛弱的原因,身體都在晃動。
有種“風雨飄搖”的味道。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他慢慢的走到了這座散發著紅色光芒的石碑前。
他仰頭看著這座石碑,然后笑了起來:
“當初,你們說要給我永生!”
“我信了!”
“沒錯!”
“我得到了永生,但也得到了一座牢籠!”
“如今,一切都結束了!”
說完后,
他轉頭看向李凡,繼續道:
“李凡!”
“其實,我們是同樣的一類人!”
李凡搖了搖頭:
“不!”
“我們不一樣!”
“你可以為了永生放棄一切,但對我而言,有些東西的價值,甚至超越永生!”
“我們,不同!”
至尊的胸膛微微起伏,然后再次笑了起來:
“不同就不同吧!”
“反正我也快死了!再說這些,也沒有什么意義!”
“其實!”
“如果我真的不想死,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殺的了我!”
說完后,
又回頭看了眼那道愈發暗淡的血色石碑,開口道:
“李凡,你問過我,這石碑里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所以……”
“到最后,我想去看看!”
他的語調,很平靜。
沒有昔日的那種傲然,就好像普通人在聊家常,有種聽說不遠的街上新開了家飯店,打算去嘗嘗的感覺。
李凡的身軀挺直,認真的看著至尊,緩緩開口道:
“你且先去看看!”
“若是可以,回頭給我帶些內幕回來!”
至尊先是一愣,然后大笑起來。
笑的是那么的酣暢。
他望著李凡:
“你很有意思!”
“可惜,我們相遇的晚了幾萬年!”
“行吧!”
“如果真的可以,我一定會給你帶消息回來!”
“不過……”
“大概率是杳無音訊的!”
說完后,
他抖擻了一下身上的麻衣。
然后,
無數光澤從他體內散發而出,
光芒萬丈!
那麻衣變成了潔白的長袍,
他的容顏也開始變得年輕,
整個域外的天地在此時都安靜下來。
然后,
有無數紅色的絲線再次從石碑中探出,仿佛是諸多歡呼的手,欲要重新和至尊的身體連接起來。
但,
當這些絲線還未碰觸到至尊身體的時候,就被其身上的光澤盡數震開。
呵呵!
開什么玩笑?
我已經擺脫了束縛,你們居然還想再給我套上枷鎖?
我是至尊!
域外的至尊!
那種屈辱存活的日子,已經過夠了!
他笑了笑,
然后,用力一揮!
那所有的絲線如潮水般倒卷。
隨即,
他踏足而入,
走進了那片紅色的光幕之中,走進了那座石碑之內!
他身上的白光,將石碑上的紅色光幕都驅散了許多,照耀在前方,平鋪間,仿佛一條鋪設在血海中的道路!
他要用余生最后的燦爛,
照亮未知的黑暗!
既然已經抱定了死的決心,
那不妨用最后一點精力,用最后一點時間,去探尋下自己想要探尋的世界!
去看看,
那里到底藏著什么?
去看看,
那里和域外有什么不同?
……
他的背影,越來越小。
那道璀璨的白光,也逐漸變的若不可見!
此時,石碑上的血色光幕,也開始急速的變弱,仿佛沒有了至尊,就失去了在這個世界上顯現的根基和依仗。
而接下來,另外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身影,
轟然而動,
在石碑上的紅色光幕即將消失的時候,用一種奮不顧身的姿態,朝其沖了過去。
這是,
天荒獸。
方才,它身體重傷,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是至尊用自己的氣血滋潤其身體。
然后,
它一直趴在地上恢復。
它就這么看著至尊,看著他一步步的走向那片未知且恐怖的空間。
其實在以前的時候,天荒獸一直覺得至尊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畢竟,他連萬物蒼生都可以彈指滅殺,又怎么會在乎一只寵物的死活呢?
但是沒想到,至尊最后居然會將自己托付給了李凡。
雖然它不知道至尊和李凡之間達成了什么協議,但按照自己的實力和至尊臨死前的話語,李凡,應該不會對自己痛下殺手。
甚至如果在日后表現的好一些,也許還會得到重用。
但,
這不是天荒獸想要的結果。
它在奔跑,
它在吼叫,
它的眼前,仿佛回到了萬年前的時光。
那時候自己不過是一個剛開啟神志的妖獸,正好遇到在外行走的至尊。
至尊說,
自己有些孤單,需要養只寵物解悶。
然后,
至尊用法力幻化出一只蟬,丟在了群山之中,說抓住這只蟬的,就可以跟隨在他的身邊。
所有的妖獸,都瘋狂了!
年幼的天荒獸也不例外。
但是,
那蟬,是至尊法力幻化出來的,豈是那么容易尋找的?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一個個妖獸垂頭喪氣的放棄。
只有天荒獸,追尋著那蟬的氣味,足足尋找了五百年!
但五百年后,
它依舊沒有抓到蟬,卻被其氣息再次帶領到了至尊的身邊。
看到它,至尊笑了:
“小家伙還不錯!”
“就你了!”
天荒獸一臉懵逼:
“我沒抓到。”
至尊搖頭:
“抓沒抓到,不過是我的一句話而已!”
那些年,
它沒有抓住蟬,卻抓住了想要的明天。
從這以后,它就成了至尊唯一的寵物。
這一隨,
就是萬年!
悠悠歲月,
多少春秋,
你不在,
我又怎么獨活?
如今,
剩下這最后的一程!
主人,
請讓我,
陪你一起走完!
天荒獸的雙眸里,燃燒著熊熊火光,然后在石碑上紅色光芒即將消散的時候,也沖了進去。
很難想象,
天荒獸那么大的身軀,是怎么鉆到這道光幕內。
但,
它確實進去了!
那身影,
化為一個黑點,追著至尊的那道光。
宛如,
一抹流星!
……
最終,
紅光徹底消散。
石碑再次平靜了下來,孤零零的矗立在這根巨大的立柱之上。
李凡看著石碑。
按說此時應該放聲大笑,
畢竟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一個時代也徹底畫上了終章。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
卻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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