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的暴熊再次遭受無情摧殘,躲藏其身后的三師兄步星火則毫發無損。
暴熊覺得自己有些委屈,“大佬,你難道不是來救我的嗎?”
步星火的回答毫不拖泥帶水且殘忍,“不是,我只是恰巧路過。”
他從來都是個知輕重的男人。
場上一陣嘩然,所有人都奇怪的望著場上一幕,誰都未想到揮刀斬碎黃楊寶劍的男人竟然無恥到這一步,會用那頭妖族的身軀為自己遮擋漫天飛石。
這么做有違公理,有違修行者的道心。
開始的贊嘆變成嘲弄,欣賞變成嫌棄。
步星火的臉依然木訥,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或者惱羞成怒。
對方很強,遠遠超出自己,如果有一點反抗之力的話,他也不會這么做。
但地道筑基,那里是煉氣期可以反抗的?
他也很清楚,對方在玩,如同貓捉住老鼠總是盡情戲弄一番后,才會吃掉。
苗鳳右手指尖上方有一塊碎石,隨著快速旋轉表面剝離,逐漸變成一根尖錐體。
他淡漠望向下方,步星火從暴熊身后走出,舉起寬大的袍袖微微施禮,“多謝師兄手下留情。”
暴熊經受摧殘,模樣慘不忍睹,看到步星火謙卑模樣心中來氣,奮力掙扎一番后發現周身碎石如同粘在身上一般,絲毫不見松動。
他嚷嚷道,“他把我打成這樣,你還這么客氣做什么,快去請小主人幫忙。”
寬面大耳,雙手攏在袖中的男子只是微微側頭一撇,眼角余光中閃過一絲兇狠的意味。
“小師妹正在閉關修行,誰敢打擾?”
這人對那所謂的小師妹似乎十分推崇,苗鳳有了些興致。
他嘴角輕笑,“哦?你那小師妹何許人?”
步星火道,“青州無極宗門下。”
苗鳳皺起眉頭,從腦海中一一過濾掉記憶中的一流宗門,似乎從未聽說過。
李姓弟子對此倒有耳聞,喊道,“苗師兄,無極宗不過是青州末流宗門。”
“哦~”
苗鳳淡淡點頭,末流宗門,上不得臺面,其門下弟子縱然天驕,也不過是矮子里面挑大個。
倘若身在煙波庭,定會泯然眾人,實在無趣。
他出手,不過是因為黃楊為妖族所敗,出于義憤與煙波庭的名譽。
此刻妖族束手,另一人舉止謙卑,他心中升起的些許戰意如遭遇暴雨的火焰循循燃盡。
隨即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輕輕一彈,手指上方旋轉的圓錐碎石悄然碎裂,掉落于地。
苗鳳扭身御空而上,大袖在風中飄搖,人影飛向山巒頂端,緩緩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暴熊身體驟然一松,將他牢牢禁錮的碎石泥土簌簌落下,身體驟然輕松。
恢復自由,才會明白自由的可貴。
赤血暴熊狠狠瞪向黃楊,黃楊則失神落魄,還沉浸在飛劍損毀的痛苦與難堪之中。
仿佛心有靈犀,兩道目光在空中相遇,火花四濺,都對對方抱有強烈敵意。
至于只出手兩次的步星火,雖然不過煉氣期,黃楊卻沒有勇氣看他。
一場因為摸魚引起的戰斗結束,步星火沒忘記自己來此的初衷,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來到湖邊,望著湖中蘊含濃郁靈力且肥美的游魚,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
暴熊也不提醒,瞇著眼腫著臉靜待一旁。
果然不出他所料,當幾位游魚化作兩丈大小的兇魚,張開比身軀還大的嘴撲向步星火,步星火驚慌逃開時,他受傷的心里終于得到了一些慰藉。
還未離開的煙波庭弟子先是驚愕,接著詫異,最終為眼前怪誕一幕刺激的大笑。
笑聲中,步星火面無表情,隨意彈了彈逃跑時摔倒在地身上沾染的塵土,旁若無人的離開。
...
小小的沖突并未引起后續,只在一小部分煙波庭弟子中口口相傳。
對于無極宗的弟子們來說,這一切仿佛從未發生過,在這洞天福地,每日里繼續修行。
暴熊傷的不重,好的很快,這多虧了它強橫的身軀和超乎想象的恢復力。
當然,賣慘混幾顆靈丹,那已經是常規操作。
墨真人對門下弟子,向來出手大方。
墨小染足不出戶,瘋狂掠奪東海之中的靈氣,在經過一個月的光景之后,有人發現了靈氣似乎變得稀薄的事實。
與此事同時在煙波庭傳開的,是碧落宮舉辦的英才大會,由一名末流宗門弟子拔得頭籌。
許多人對此憤憤不平,因為據說,那位魁首境界不過筑基四層,貌似還是個體修,打斗時沒有半分修士的瀟灑飄逸,倒像是凡俗那些只會用拳頭講話的粗鄙人。
“若是苗鳳師兄去,哪有那末流宗門弟子的什么事?”
“苗鳳師兄地基筑基,天賦在一流宗門中也是頂尖,實力超群,怎容的末流宗門弟子撒野?”
當然,也有人思路清晰,并不盲目崇拜。
“拜托老哥,圣女可是金丹期,金丹期都沒取勝,何況只是筑基期的苗師兄!”
“興許大會比的是天賦,而不是戰力!”
“我怎么聽說,是一位強大的金丹真人守住洞口,逼退競爭者,然后讓自己的弟子當了頭名!”
此言一出,紛紛擾擾。
“哎呦,還有這種操作?”
“這樣的師父,請來一打,我甘愿五體投地下拜。”
“據說那人連碧落宮贈下的玄器都出售了!”
“什么,放著玄器不要,換了靈石,這人腦回路怎滴這般奇怪?”
“興許人家有別的難言之隱。”
除了少數天驕,并無人知道他們口中的師徒其實身在煙波庭,前幾日門下寵物還與他們的苗大師兄干過一架。
墨九玄已完成與段薇蓉的約定,幫其煉制的十枚完美復靈紫丹。
初玉長老親眼見證,驚為天人,每日宴請不斷。
做陪的也都是煙波庭的幾位重要長老,那兩位元嬰護法赫然在列。
談起東海之上無意間遇到的消魂風,當時緊張感覺如今談起讓人身臨其境,忍不住為眾人捏了一把汗。
再到元嬰長老無計可施,眾弟子身陷囫圇,作陪的長老都默不作聲,聽圣女段薇蓉講述。
玄武大陣出,消魂風盡散,眾人生命無憂,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若非墨道友,吾等輕則道基受損,重則境界倒退,多虧墨道友出手相助。”
段薇蓉輕舉琥珀酒樽,其余人皆樂呵呵的舉起,向墨九玄敬酒。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更何況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容不得我不出手啊!更何況,在英才大會,圣女幫了大忙。這點小事,何足掛齒。”
宴席上歡聲一片。
直到有位長老談起假冒圣女盜走神魔鐘的賊人至今未能擒獲,氣氛才凝重了幾分。
“當日,我們立刻封鎖島嶼,嚴禁任何人出入,初玉長老追逐萬里,也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哎~”
“此事煙波庭從未有過,真乃奇恥大辱!”
“一個精通易容改變氣息的元嬰修士,才能做到這些,但是元嬰境的修士在人域也寥寥可數,地位崇高,怎么會做此無恥之事?”
墨九玄心中思索片刻,忍不住問道,“島內查了沒?”
初玉長老道,“墨道友的意思是對方有可能藏在島內,并未離開?”
墨九玄點頭稱是。
初玉溫潤光潔的臉上露出釋然,“此事我也考慮到了,還特意探查了弟子。那賊人未在島中。”
元嬰修士出手,那自然無錯,墨九玄也無計可施,只是安慰幾句。
眼見的氣氛凝重,初玉長老笑道,“此事小事,何必攪了大家的興致。來來來,我們再喝一樽!”
段薇蓉立刻響應,其他人也反應過來,這是煙波庭的家事,與今天的宴會主題無關。
都是心思透明的老家伙,這點小插曲根本不會讓他們的心產生任何漣漪,氣氛很快熱烈。
忽然許露兒快步走進大廳,對著上首位置的長老輕盈一拜。
“李長老,回音谷、昊天宗和天機堂來人拜訪。”
坐在上首位置的李長老捻了捻短須,思忖道,“我們往日與他們并無多少交集,他們突然來訪,不知所為何事?”
他站起身,對眾人抱拳施禮,“眾位,有客來訪,老夫有責在身,告退了。”
其他人連忙站起來回禮。
李長老走路龍行虎步,很快離開,初玉長老笑著解釋,“李長老司值外客迎送,還望見諒。”
墨九玄會意,“客氣了,李長老待人和善,在煙波庭這些時日多有打擾,心甚不安。”
一名護法長老道,“墨道友這是何話?就憑你與圣女的交情,在這里住個百來十年,小事一樁。再說,我們兩個老家伙還承蒙關照呢!”
他一打趣,席上眾長老面帶笑意,別有所指的齊齊看向墨九玄和坐在他身旁的段薇蓉。
段薇蓉再無圣女的拿捏,紅著臉反倒像扭捏的小姑娘,雙手絞在一起,拇指撫弄長裙表面。
熱烈的氣氛下暗流涌動,這哪里是談笑,分明是別有用心。
墨九玄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一個個老家伙不好好修行,也學那月老與人說媒。
不覺羞恥乎?
“啊?長老,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他茫然問道。
段薇蓉長吁口氣,有些失落,又有些小慶幸,連忙轉移話題。
...
島中某處聚靈陣所處的洞府,黃楊恭敬的站在府門外。
“稟苗師兄,回音谷、昊天宗、天機堂來人了。”
“哦,他們來做什么?”
“不知道,向志遠向師兄、呂河呂師兄、還有雷榮軒雷師兄都來了。呂師兄傾慕圣女,眾所周知,向師兄和雷師兄想必也是如此。”
沉悶的響聲中,洞府門緩緩打開,里面走出苗鳳。
他御空飛起,身后跟著黃楊。
“這三位都是中州翹楚,未來成就無量,師兄,這是個機會。宗門外若能取得他們的支持,宗門內又有數位長老做靠山,再過幾年,圣女對師兄來說,如探囊取物。”
苗鳳回頭望了眼口無遮攔的師弟。
黃楊忠心可靠,實力強勁,唯獨有些恃才傲物,同輩中沒幾個人能入他的法眼。
前些天遭受妖族毒打,也沒漲記性。
“師弟,有的事,心里知道即可,沒必要非得說出來。”
“師兄,你地基筑基,怕什么?”
“嗯?”
“是,師弟謹記師兄教誨。”
黃楊露出恭順表情,兩人遠遠望見島外負責迎送的李長老引領三隊人進入島內。
三隊人長袍色澤不同,相互間談笑風生又涇渭分明。
對李長老,苗鳳是不屑的。
身為元嬰修士,不思進取,反倒是沉迷迎送,交結外宗人物,白白浪費了大好時光。
兩人連忙迎上去,對李長老恭敬一禮。
“李長老,聽聞各位師叔前來,弟子特來相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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