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瞞不住了。
董薔薇索性也不抵抗,說道,“把門關上吧。”
她長跪五小時,已經精疲力盡。
姜音走近了,幾乎能聞到血的味道,她錯愕,“為什么不去醫院?”
董薔薇坐下來,繼續拿出藥,“不想去。”
她扯開紗布,看著猙獰的傷口,藥捏在手上,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姜音蹲下來,輕聲說,“我來幫你。”
她還給董薔薇拿了一塊布,讓她咬著。
“會有點疼,你忍著點。”
姜音給她清創時,在傷口里發現了一塊沒有處理干凈的花盆瓷片。
她想起來今天那一盆花。
又想起今天董燕青的反常。
千言萬語在喉嚨里發酵,她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上藥的動作一而再的輕,生怕弄痛她。
許久之后,姜音給她的紗布打了個結,“好了。”
董薔薇早就臉色煞白,一身冷汗。
她閉上眼,“走吧,我要睡了。”
姜音大膽道,“這算家暴,你可以反抗的。”
董薔薇有些詫異。
她沒想到,那么喜歡董燕青的姜音,竟然會在此刻幫她說話。
雖然很荒謬。
但不可否認,挺暖人的。
董薔薇道,“我生來就是棄嬰,沒有董老我早就死了,所以我除了聽話沒有別的選擇。”
這句話,擾亂了姜音的思緒。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開始認真的分析,這個看起來很安全的董家大宅。
到底是救贖還是深淵。
姜音坐起來,給裴景川打了個電話。
她一五一十的,將董薔薇的遭遇說給他聽。
“是我太敏感了嗎?”姜音低聲道,“我不愿意相信他是這樣的人。”
裴景川并不意外,“心不狠,就坐不穩現在的位置。”
姜音,“你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嗎?”
裴景川輕笑。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為什么要介意他什么面目,只要井水不犯河水,我永遠敬他是個成功的長輩。”
姜音心里有不好的預感,“我不希望你們反目成仇。”
“你在那怕不怕?”
姜音眸光閃爍。
“不怕。”
雖然是不怕,但是裴景川還是聽出了她的顧慮。
“或許等不到一個月,我就能來接你,這段時間先委屈委屈,嗯?”
“嗯,好。”
她掛斷電話,心里松了口氣,緩緩睡去。
樓下的主臥里,董燕青放下竊聽器。
閉上眼,輕捻著手里的玉珠。
安靜的空氣里,傳來他輕蔑的低笑。
……
幾天后。
一切如裴景川所想,白家果真求助了背后的金主。
但是他們的行蹤很隱秘,派去接頭的人,有去無回,再無消息。
裴景川猜測,大概是被秘密處理掉了。
線索瞬間全斷。
葉楊來找他,問問接下來該怎么走。
裴景川坐在辦公室里,耳朵里塞著耳機,輕合著眼,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椅子扶手。
葉楊當他在思考,站在一邊不敢言。
當耳機里最后一聲高亢的“我愛你”消失之后,裴景川睜開眼,淡淡道,“追不到就不追了,避免打草驚蛇。”
葉楊可惜,“這么好的機會,差點就知道他是誰了。”
裴景川的語氣沒有起伏,“確實是可惜,不過要是這么容易就能找到,我反而看不起他。”
葉楊,“這件事拖得越久,對我們就越沒有好處,裴總,咱們下一步怎么走?”
怎么走?
從那通電話之后,裴景川就沒有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他一直擔心,董薔薇會受傷,姜音大概也不會好過。
“接下來,該回禮了。”
裴景川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葉楊有點懵,“裴總……您說明白點呢?”
裴景川道,“姜音上次冒著危險回來確定我沒有生病,現在該我回禮了。”
葉楊恍然大悟。
然后又愣了一下。
隨即露出一臉吃屎的表情。
“裴總,我們眼前不該先辦正事嗎?”
裴景川垂眸,“怎么不是辦正事,我過去也不只是為了見她。”
葉楊大膽道,“可你現在的狀態很沒有說服力。”
“我的狀態怎么了?”
“太戀愛腦了。”葉楊分析道,“戀愛腦都跳過愛河,沒淹死的全都腦子進水,裴總,腦子里有水會壞事啊。”
裴景川幽冷道,“你罵我腦子有水。”
葉楊驚恐道,“不是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打個比方,咱別忘了,這么小心翼翼都是為了什么。”
裴景川本就沒有忘。
目前,白劍鋒病重,父女倆反目成仇。
白家無瑕顧及他。
董燕青突然要作妖,他當然是要先解決燃眉之急。
裴景川微微抬起下巴,活動了一下疲憊的脖子,“你說得很有道理,去忙吧,有事我叫你。”
葉楊苦口婆心,“裴總,你一定要清醒。”
“我是談戀愛,不是殺人放火。”
“……你跟姜小姐確定關系了嗎?”
“滾。”
……
裴景川給顧宴舟打了個電話。
晚上約了見一面。
一份綠色胸針樣板圖,放在顧宴舟的手里。
“我要還原度百分之百,大概什么時候能做出來?”
顧宴舟仔細看了看,呢喃,“怎么這么眼熟。”
裴景川垂眸,喝了一口酒。
“你小時候應該在姜家見過。”
顧宴舟想起來,“五歲時小音過生日,我看她佩戴過。”
想起美好又模糊的記憶,顧宴舟忍不住笑,“剛來北城的小音,靦腆不愛說話,一張臉圓嘟嘟的,特別好玩。”
裴景川又喝了一口酒。
將酒杯重重一放。
顧宴舟,“……”
好端端發什么火。
裴景川淡淡問,“所以你給我個準話,什么時候能做好?”
顧宴舟問他,“是打算送給小音嗎?”
“不是,你別問。”
雖然裴景川說的不是。
但顧宴舟是這樣想的。
他笑著,但是語氣有些苦澀,“到時候如果你去松市,可以幫我帶一份禮物給她嗎?”
裴景川目光深深。
“嗯。”
顧宴舟告訴他,做出來大概半個月左右。
然后喝完酒就回去了。
酒喝得太多,顧宴舟跌跌撞撞的回到家,進屋就開始吐。
顧夫人都已經分不清,這是多少次了。
她掩著鼻子,讓保姆趕緊把嘔吐物端走,然后端上熱水給顧宴舟漱口。
顧宴舟癱倒在沙發上,睜眼看見是自己的母親。
他一臉冷漠的推開。
“讓保姆來就可以了。”
顧夫人臉色難看,“顧宴舟,你又發什么神經?”
顧宴舟耷拉著腦袋。
“有什么問題嗎?你教育我要聽話,要孝敬,我怎么敢勞煩你給我端水?”
顧夫人一愣。
自從姜音走后,顧宴舟就一直跟她甩臉子。
這母子關系,都快要處不下去了。
她咬牙道,“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你就非要姜音不可嗎?”
顧宴舟捂著臉,苦笑了起來。
“現在就是我想努力都要不到了,你終于高興了吧。”
顧夫人看著自己兒子絕望的眼睛。
突然就意識到了問題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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