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安先生猜的沒錯,父皇的確給了我兩道旨意。”
武易抬頭開口。
付仁回眸,看著他淡淡一笑:“所以付某在殿下眼中,算是過關了?”
武易語重心長地笑道:“就算不過關又如何,憑先生如今的武功,大可遠走高飛。”
“不過先生說的沒錯,父皇給我的旨意,的確是讓我試探先生,但如今看來,那第二道旨意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武易如釋重負的出了一口氣,看著不遠處的武極,目光深遠。
“小六在先生的教導下,已頗具幾分王侯之相,若真到了父皇說的那一步,有先生在,我也可以放心了。”
付仁往前兩步與他并肩而立,淡淡開口:“那二殿下呢?”
武易瞇眼,兩人四目相對。
付仁似笑非笑接著道:“五萬黑甲軍,加之十萬鎮南軍如今可都是聽殿下調遣,且殿下在朝野上下威望不比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低,若有心……”
“先生慎言。”
他話還沒說完,武易便開口打斷,目光掃視著一眾黑甲軍傷員。
“我只擅長帶兵打仗,也只想鎮守武國,至于那些是是非非,我沒心思去摻和。”
武易看著面前的白衣青年,語氣微沉:“可若是有些亂臣賊子妄想禍亂朝綱,覆我武國之基,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集三十萬鎮南軍之力,哪怕是六境武夫,武易亦可斬之!”
他的話說到后面略顯沉重,字字鏗鏘。
顯然,這話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態度,也是在說給付仁聽。
付仁聞言一笑,長出口氣雙手負于身后,緩緩開口。
“那我倒是與殿下一樣,不過殿下喜歡帶兵打仗,我卻只想做只閑云野鶴,聽曲喝茶,閑于市井。”
話語落下,兩人相視,隨后一笑,目光落在了正在體恤那些傷兵的武極身上。
“傷的怎么樣?”
武極幫著為一名傷了腿的兵卒包扎傷口,一邊低聲詢問。
“有勞六殿下掛牽,區區小傷,不足掛齒!”
那名兵卒見到六皇子親自來為自己包扎,滿臉激動。
“好好養傷,只有養好了傷,接下來我們才能更好的守住這道天塹!”
武極開口鼓勵,那兵卒重重點頭。
“小師弟,沒想到你也會慰問下屬了?”
一旁的小草看著少年起身,有些好奇和驚訝地打量著他。
武極微微嘆氣:“先生當時離開的時候,給我寫了一本書。”
“書上說凡治天下,必因人情。人情者,有好惡,故賞罰可用;賞罰可用則禁令可立而治道具矣……誠有功則雖疏賤必賞,誠有過則雖近愛必誅。疏賤必賞,近愛必誅,則疏賤者不怠,而近愛者不驕也……”
“好啦好啦,知道先生教你教的多,可這跟你如此好生相待一個士卒有什么關系,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打罵侍從宮女的嗎?”
小草打斷了武極喋喋不休的話語。
后者看了一眼來往的黑甲軍,目光微深。
“自從白菊州那件事之后,我便知道,權利是可以改變很多東西的,而想要獲得這些權利,我需要改變很多人對我的認知,一個人,十個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乃至萬萬人,哪怕只是逢場作戲,但先生說戲作一輩子,就算不得是戲了。”
他深吸一口氣:“其實當初先生讓我在何府守靈,我心里是不服的,因為我認為唯有殺伐治世才可安世,但后來聽著那些因我守靈而對屠戮何府一事大為改觀的流言,我明白了先生的良苦用心。”
“可以殺伐治世,但需以情理善后,解后患、平妄言,非落暴虐于民耳,而以情理駐民心。”
“所以你……”小草秀眉微蹙,她隱隱聽出了一些別的東西。
武極目光深邃了幾分,他看著眼前的少女微微一笑:“先生教我的東西,謂帝王之道,他教了,我學了。”
小草看向了不遠處的付仁以及武易二人,小嘴微張:“先生對你期望很高,你做好準備了嗎?”
武極笑了笑,少年的眼中早已褪去稚嫩,轉而變得銳利如鷹。
“當然,畢竟先生教的學生,不會差。”
小草睫毛微顫,點了點頭,喃喃念叨著:“也是,先生教的學生,不會差。”
“再說了,為了先生和你,我就算不想走這條路也不行。”
武極忽然話鋒一轉,笑著看向了身旁的綠裙少女。
小草沉默半晌,隨后才輕聲道:“是啊,書院手握斬天子之權,若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繼位,先生和新雨先生他們恐怕會遭大難,只有你才能保住他們。”
“不。”
武極卻在此時搖了搖頭,引得少女疑惑。
兩人四目相對,他靜靜盯著面前已然出落得有幾分傾城之姿的少女,緩緩開口。
“書院有先生在已經足夠,我要保的,是師姐你。”
小草抬眸,眼底的紅意伴隨著幾分慌亂之意閃過,她迅速移開目光往旁邊走去,心跳有些加快了起來。
……
萬妖域一處荒山之內。
此地劍意澎湃,無窮的劍意完全將四周的妖氣、煞氣給隔絕開來,這方圓十五里,算是群妖荒原唯一一處沒有妖氣肆虐的地方。
而在此地中央,有一方淺潭,其水中沉著一柄又一柄散發著驚世鋒芒的寶劍。
粗略數去,不下數千。
而在淺潭中央,一名劍眉星目的青年盤膝而坐,眉宇間有白色劍印熠熠生輝,一縷縷流風似劍盤旋在其六尺方圓。
“南宮陽伯,你不要欺妖太盛,我同意你在這待一個月,你竟然想讓他取走本將的寶劍!”
淺潭外,南宮陽伯腳下踩著的一柄漆黑長劍正在不斷顫抖著,表達著內心的憤怒。
“那是你的嗎?”
南宮陽伯瞥了一眼腳下踩著的黑劍,淡淡開口,“黑衣,當初是我拿你斬妖,才令你滋生妖性,你去守劍山莊偷劍,若非有我一縷劍氣在身,你早就被石千鈞給一拳砸碎了,如今我來取回這柄劍,你有意見?”
黑劍顫抖了一下,幽芒漸漸平息。
“就這一柄,其他的你別想打主意,還有,域主它們已經知道你來了,再不走你就走不掉了。”
南宮陽伯低眸:“那你呢,你什么時候跟我走?”
黑劍平靜許久才閃起光芒,聲音低沉:“你不是有風流雨散了嗎,那可是百兵譜排名第三的劍,比我這連號都派不上的破劍好的多。”
“再說了,我如今可是妖劍,跟你回去,那些鎮靈司的修行者能放過你?”
“我南宮陽伯行事,何需看他人眼色,你若愿意跟我離開,誰來也不行,我的劍握在我手中,誰敢說是妖劍?”
黑劍輕顫,不再有聲音傳來,就此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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