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飯桌上的米湯被盛到了碗中后。
“賢侄,你找里長做什么?”
孫大爺皺著眉頭,看向趙征。
“要大誥,報官!”
趙征將自己碗中米湯里的米粒,趕到了一旁小乖的碗中后,回道。
“賢侄,不能報官啊!”
“大爺知道你家里肯定有幾分資產,但是要和那群老爺斗,是斗不贏的!”
“而且在當今陛下的統治下,我們這些百姓過得已經很好了。”
“有飯吃,有衣穿,已經很滿足了。”
聽見趙征要去報官,孫大爺趕忙勸阻。孫大娘也投來了擔憂的目光。
“大爺,大娘,小侄不怕。”
“小侄先前忘記說了,小侄家中其實與洪都侯有舊。”
“在這天下,又能有幾個人比得上洪都侯這個侯爺還要大呢?”
“再說了,洪都侯對待屬下的關切,大爺您也最清楚不過了。”
趙征搖了搖頭,說出了半真半假的背景,示意二老放心。
搬出趙府,二老肯定坐不住。
搬出藍羽剛好合適。
孫大爺的心,這才安心的放了回去。
“對,侯爺當初在洪都保衛戰時,還是帶頭沖鋒的呢。”
趙征也看出了大爺眼中對往昔歲月的懷念。
于是再開口,讓二老徹底放心。
“所以大爺大娘,你們就放心吧,小侄家里長輩與洪都侯可是有過命的交情。”
“小侄也不是傻子,放著這層關系不用!”
“叔父最厲害了!”
一旁的小乖歡呼道。
......
中里村,里正家。
里正家的條件,比起孫大爺家就好好多了。
至少土墻沒有起裂縫,紙窗也糊得平平整整。
這個里正身上穿著的也是更好的布衣。
“孫百戶,您怎么來了。”
“里正大人,老朽是帶義侄來請大誥的。”
孫大爺有些拘謹的回答道。
趙征適時上前一步。
里正這才注意到陌生的趙征,看到了他不凡的衣著和神情。
以往自己這個里正,哪個見了不恭敬。
看來昨天出現在村里的這個孫家義侄,不是個凡人啊。
“原來是孫家義侄,不知怎么稱呼?”
里正想先探一探趙征的口風。
“在下姓趙!”
眼前的這個里正不像個壞人,但也不是個能實干的里正。
趙征不想與他太多交流,直接亮出了自己懷里的免死金牌。
“這!”
里正是識貨的,看清趙征手中的免死金牌后,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然后,他聯想到,趙姓?免死金牌?
京城附近,也就只有那個趙府了。
“慎言!”
趙征不想在暴露出自己身份,眼神提醒到這個里正。
這個里正這才趕緊收起了自己的驚訝,然后回屋去找朝廷下發的大誥。
“大人您等一下!”
孫大爺有些迷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看了看趙征手里的免死金牌,就知道那是一塊金牌。
“大爺,這就是侯爺給小侄家的身份金牌。”
“拿此金牌,就代表侯爺親臨。”
“里正只是認出來罷了。”
“代表侯爺親臨?”
孫大爺把趙征的其他話聽得模糊,卻把這四個字聽得清清楚楚。
往日歲月重現在眼前。
“末將拜見......”
“誒,大爺!你可不幸跪,這金牌在小侄手里,您這不是讓小侄折壽嗎!”
彎下了膝蓋的孫大爺,這才借著趙征的雙臂,又站了起來。
趙征看見他的眼里,褪去了老氣。
“小侄啊,別看大爺老了,但只要陛下和侯爺一聲令下。”
“大爺就是死,也愿意再上一次戰場啊!”
孫大爺本已駝下的背,在這一刻,也直了。
趙征趕緊點頭,表示自己相信。
“所以克扣撫恤一事,大爺你就放心交給小侄吧!”
“小侄一會兒就頭頂大誥回到京城。”
“賢侄你得先告訴侯爺一聲才對!”
“那是自然。”
趙征又連忙點頭。
過了會兒后,里正終于將大誥給拿了出來。
“大人,這是您要的大誥。”
里正恭敬的把大誥雙手遞給了趙征。
“把我義伯慢慢送回家,知道嗎?”
“是!小的絕對把孫百戶照顧周全!”
里正趕緊接替趙征扶過孫大爺,往孫家回趕。
“賢侄!若是侯爺表示自己也解決不了的話,你就回家吧!小乖還在盼著你呢!”
孫大爺走了幾步后,又回頭對趙征囑咐道。
趙征又趕緊點頭微笑,表示自己明白。
直到里正扶著孫大爺走遠了,趙征臉上的微笑才終于褪下。
“大誥?”
“老朱啊,連京城五里外的村子里正都不敢頭頂著這東西進京。”
“我算是終于理解你,為什么對官員那么狠了。”
趙征收起手里的大誥,往京城趕去。
“我倒要看看,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
中里村外,昨日趙征下車的官道旁。
“小二?你怎么還在?”
趙征實在沒有想到,昨日酒樓的那個小二,居然還在這里。
“大人!小的是今清早再來的!”
“小的想著昨天大人未返城,今日說不定就會回去,就用大人昨天給的賞錢,又租了掌柜的馬車。”
小二見著趙征徒步出村,臉上掛起了喜色。
“大人請上馬車!”
“先不急。”
趙征看著眼前這個小二,在震驚他的投資眼光的同時,看著他的裝扮,又起了主意。
“怎么了大人?”
小二疑惑的望向了趙征,還以為自己有什么沒貼心的地方。
“這些寶鈔都是你的了,你把你的衣服和牙牌與我交換!”
趙征掏出了自己懷里的所有寶鈔。
“大人!這......”
小二接過寶鈔,一看,居然足足過百兩。
一時間就慌了起來。
小財是走運,大財是災禍。
這個小二有些怕了。
“放心,你家里人不多吧?”
趙征一邊脫衣服,一邊問到這個小二。
“只有老娘、賤內和兩個兒子。”
小二趕緊回答道。
“那你就可以放心了,我只需要你把我送到城門口,然后你就用這馬車,把你家人都先接去京城趙府。”
“他們會保護好你全家老小的。”
“把你的牙牌給我吧!”
趙征把自己脫下的衣服遞給了小二,示意現在交換。
但小二卻直接跪下了。
砰!
“小的有眼無珠,居然沒有識出圣人之后!請大人恕罪!”
“誒,你干什么呢,趙某現在只不過是白身,快快起來。”
“安心與趙某交換牙牌就是了。”
趙征把小二扶起,示意他放心。
“能為圣人府上辦事,是小的天大的福氣。”
“不過小的牙牌是木牌......”
小二這才趕緊解下了自己腰間的身份牌。
“無妨,更好!”
趙征見著木牌,反而更高興了。
“對了,去馬車里換。”
“好嘞!”
......
京城門口。
“對了,勞煩把你的頭巾也給我!”
馬車上,穿著趙征衣服的小二趕緊把自己頭上的頭巾取下。
趙征接過,就把免死金牌裹進了里面。
也幸虧是長發。
“大人,您到底要什么呀?”
“頂大誥,告御狀!”
“小二你快進城把你家人接去趙府吧。”
小二聽見趙征的這個問答,好像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條,趕緊駕車進城。
而趙征,自然是把大誥舉了起來,裝作焦急的跑去了城門守備處跪下。
砰!
唰!
城門守兵見狀,瞬間將腰刀出鞘。
“來者做甚?”
砰!
“大人,小的是來告御狀的啊!這是陛下下發的大誥!”
趙征又磕了一個頭后,才把大誥遞上。
那守兵收了過去,卻沒有第一時間放行。
“你要告什么?”
趙征也假裝不知道守兵沒有這個權限,流著淚,將自己的目的真誠吐露。
“大人!小的是來告,有人貪污小人義父的卸甲撫恤啊,小的昨日出城看望義父,結果發現小的義父一家都餓死了啊!”
“原來是這樣,那你就跟我走吧。”
趙征看見了這守兵的眼神閃爍,就‘安心’的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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