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門口的守衛是認得寧衿的,先前秦祭酒忙的時候偶爾會叫她去幫忙,特意給了她一個方便出入的玉牌,見到玉牌,就算不認得她的守衛也會放人進去。
恰巧今日是同他們相熟的一個圓臉守衛,逢春率先跳下了車,問道:“石松,我家小公子犯什么錯啦?”
寧牧川每回犯的事兒都能被罰的人盡皆知,每回被叫家長了還沒進門就知道他干了啥,誰知道今日那圓臉守衛卻道:“嗯?沒有啊,今日寧小公子沒犯什么事呢。”
“是我有事。”寧衿同桃枝一塊前來,輕聲問道:“石守衛,今日祭酒大人可在監內?”
同他說話的人溫婉有禮,是京城多少男子的夢中情人,這年輕小守衛每見一次她都要臉紅一次,忙不迭作揖:“寧大姑娘安好,今日大祭酒未出去。”
“多謝。”寧衿沖他點了點頭,回頭對兩個小丫頭溫聲交代:“我今日有些事情尋秦祭酒,下午我和牧川一同回去。”
逢春眼睛一亮,就聽她接著道:“莫要在外頭玩的太晚。”
“知道啦姑娘!”
好不容易能出府轉轉,天氣還難得晴朗,倆小丫頭都挺開心,打過招呼便搖著馬車離開了。
入了國子監,寧衿熟練的往秦祭酒的書房繞去。
現在正是上課時間,到處都是學子們的朗朗書聲,這地方沒有那么多復雜的勾心斗角,只管把書讀好就行了,寧衿聽著便覺得內心安寧又懷念極了。
國子監內倒是沒有那么多嚴密把守,一路上只遇到幾個太學博士,一一打了招呼。
到了地方,正待敲門進去,便聽見里頭傳來了兩個人的說話聲,其中一個是秦祭酒的,還有一個聲音有些陌生,寧衿沒聽出來。
“就如今這形式,太妃回京還要另修行宮?皇宮不能住人嗎?這到底是哪個缺心眼的提上來的?讓他自己出錢,找什么戶部!”
秦祭酒好聲好氣的勸:“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這撥款莫說內閣不可能同意,就是陛下自己醒了也不能答應啊。”
那人輕嗤一聲:“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定是五皇子的擁黨提出來的,誰不知道太妃不喜太子皇后一脈,反而更親近玉妃和五皇子……如今陛下龍體抱恙不能親政,一直守著皇陵的太妃這時候想起來回來了?誰叫回來的?回來做什么?”
“莫不是看朝內無人了,想主持中饋吧?!”
當今周朝皇室沒有太后,最上頭只有一個太妃,是皇帝的生母,因著幾十年前圣上剛登基時遴選秀女的事兒同皇帝生了嫌隙,這么些年來便一直自請離宮守著皇陵,許久都沒回來。
據說當初太妃最中意的皇后人選其實是如今五皇子的生母玉妃,可皇帝先一個皇后后一個喬貴妃,就是不如太妃的意,所以母子二人離心多年。
如今朝內群龍無首,總讓內閣代為處理政務也不是個長久的辦法,皇后又因著太子的關系身份敏感,便有人想起了這位太妃。
可有心人都知道,太妃的心是向著玉妃和五皇子的,若真讓她回來垂簾聽政了,這心不得偏到天上去?
“行了,現在說這些也無用,橫豎玉妃已經親自出發去接太妃回宮了,等人回來再說吧……”秦祭酒的聲音中也含著憂愁,顯然也在為此事頭疼。
寧衿眉間蹙了蹙,耐心等了片刻,發覺里面的二人都沒再說話,這才主動敲了敲門:“祭酒大人,學生寧衿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