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文這一番分析,最后將矛頭直接指向了大乾的宰相穆遠,以及穆遠的女兒,穆念清。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文武百官無不震駭萬分的看著朝堂上這兩人的對峙,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而橫遭指責的宰相穆遠當場身子一晃,一張滄桑的面孔滿是驚愕,顫聲道:
“什、什么?”
“鮑御史,你糊涂啊......”
“老夫、老夫怎么可能刺殺白鳳答應,以及皇帝陛下的子嗣?這可是誅九族的重罪啊!”
不光是穆遠自己,就連趙政也不敢相信鮑文的推斷,當即搖頭道:
“鮑愛卿,你這番分析未免牽強了。”
“穆相乃是朕的肱股之臣,對大乾更是忠心耿耿。”
“朕這一年來不在京中,也是穆相一手料理朝堂,這才讓大乾江山牢固,國泰民安,他怎么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呢?”
面對趙政的質疑,鮑文并不慌張,而是從容應對道:
“陛下,臣絲毫不懷疑穆相的忠心,但對陛下忠心,和刺殺白鳳答應,這并不沖突。”
“陛下不妨想想,若白鳳答應誕下龍胎,榮升皇后,那么穆貴妃一定會受到冷落。”
“更何況穆貴妃本身便是出身于教坊司,這一點經常被人詬病,長此以往,只怕她在后宮的發展會一天不如一天,前途一片暗淡。”
“穆相身為父親,一定會為自己的女兒考慮,畢竟在這天底下,穆貴妃是穆相唯一的親人。”
“為了給女兒鋪路,穆相便不惜冒著誅九族的風險,刺殺了白鳳答應。”
“畢竟以穆相的權勢,完全可以在官道上安排一支龐大的刺客隊伍。”
“而且在后宮嬪妃之中,也只有穆貴妃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這一番話說出來,朝堂上已經有不少大臣被他說服。
一時間眾人對著穆遠指指點點,仿佛都已經確認此事是他所為。
可穆遠卻是矢口否認,撲通一聲跪倒在趙政的面前,委屈的高呼道:
“陛下!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
“當初老臣被發配三千里,是陛下費盡心機將老臣營救回來,陛下對老臣恩重如山,就是老臣的再生父母,老臣只想著如何報答陛下,怎么會殘害陛下的愛妃和子嗣呢?”
“更何況念清的人品陛下也是知道的,她平時連一只螞蟻、一只蜜蜂都不舍得弄死,怎么可能刺殺白鳳答應呢?”
聽到這番話,趙政也是輕輕搖頭道:
“不錯。”
“穆相的人品,以及穆貴妃的品格,朕還是信得過的。”
“他們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
都御史鮑文卻是苦笑道:
“陛下,臣還是那句話。”
“這對父女對陛下忠誠,不意味著他們就會對白鳳答應忠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切身的利益面前,人都是會變的。”
此言說罷,周圍的文武百官也都跟著議論起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穆相和穆貴妃的確嫌疑最大!”
“都御史的分析很有道理!”
“除了穆相之外,的確很難想到誰會對白鳳答應下手。”
“穆貴妃也許并不知情,是穆相為了給自己的女兒掃清障礙,這才安排了刺殺!”
“好家伙,穆相這是想外戚專權,做第二個虞仲啊!”
“說的沒錯,一旦穆貴妃被封為皇后,那穆遠就是第二個虞仲!”
“......”
聽著耳旁的竊竊私語,趙政的思緒也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正所謂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似乎都開始相信穆遠與這場刺殺有關。
抬頭看向跪在不遠處的宰相,趙政心中一片狐疑。
“難道是朕錯信了他嗎?”
“難道人都是會變的,朕不在京中這段時間,穆遠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忠心耿耿的穆遠了嗎?”
便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只見三寶公公忽然匆匆忙忙來到近前,貼著趙政的耳朵說道:
“陛下,大事不好。”
“長公主因為刺殺一事受到驚嚇,回宮之后就哭個不停。”
“如今已經連續哭了幾個時辰,嗓子都要哭啞了。”
“身上也是滾燙發熱,高燒不退,如此下去,只怕性命垂危啊!”
趙政初為人父,最知道心疼閨女。
白鳳生下的長公主,那就是他的心尖尖!
如今聽說長公主性命垂危,趙政更是急火攻心,憤怒之下,他猛的一拍桌子,指著穆遠大聲喝問道:
“說!刺殺白鳳答應的是不是你!”
“你與此事,又到底有沒有干系?”
穆遠被趙政的雷霆之怒給嚇得渾身一顫,匍匐在地無助的說道:
“陛下,老臣對陛下一片忠心,絕不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天地明鑒,老臣愿以穆家世世代代的名譽起誓,此事絕非老臣所為!”
然而便在此時,太極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嘹亮的聲音:
“報——!”
“臣錦衣衛總指揮使吳畏,叩見皇帝陛下!”
“啟稟陛下,臣連夜在桑樹林中清掃戰場,尋找蛛絲馬跡,終于找到了刺客留下來的一些線索!”
趙政抬頭看去,只見錦衣衛總指揮使吳畏風塵仆仆的來到了門外,手上捧著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正打算呈上來。
趙政立即頷首道:
“三寶公公,去將吳指揮使的證據拿上來!”
三寶公公不敢怠慢,連忙領命而去。
片刻之后,將吳畏帶來的證據送到了趙政的手上。
趙政低頭看去,只見那證據乃是一塊被火銃打爛了的腰牌。
而在那腰牌的中央,雖然已經扭曲變形,但卻依稀可以看到,上面用小篆歪歪扭扭的鐫刻著一個“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