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處雕梁畫棟的禪房里,赫連蕭所處的幻境里,一聲接著一聲曖昧的喘息傳來。
赫連蕭面無表情地站在帷幔之后,透過微黃的紗幔,盯著里面交纏在一起的白花花軀體。
他已經站在這里看了很久,表情淡然得仿佛這一切都和他沒有關系,而他只是在看一場還沒謝幕的戲劇。
好不容易,里面中場休息了。
“師父此次閉關,為的就是飛升真佛。”一個聲音帶著幾聲喘息道。
“關我們屁事!”有一個聲音悶聲道,“我們連菩薩都沒修到!”
接著,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傳來,幾聲嗚嗚咽咽的聲音不絕于耳,卻沒有一個清晰的字眼。
又一個聲音氣急敗壞道:“哭什么哭,像個娘們一樣,就知道哭,不說你們赫家都是天生的爐鼎嗎?怎么雙修了那么久,我的修為還上不去!”
仿佛不解氣般,“啪啪”又是幾聲清脆的巴掌聲。
那嗚嗚咽咽的聲音換成了隱忍的哽咽,就仿佛被卡住了喉嚨般。
接著又是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好像是什么人被從床榻上踹了下去。
“滾!”一聲暴躁的怒吼。
然后,從帷幔后面走出了兩個赤條條的男人,他們的雙手雙腳都被法器捆著,身上青紫遍布,眼神空洞。
赫連蕭就這樣盯著兩人,不發一言。
那兩個男人終于反應了過來,僵硬地扭過頭去,竟在帷幔后面看到了一個人,身量欣長,膚色有著和他們如出一轍的蒼白。
男人喉頭滾動,張了張嘴。
就見赫連蕭抬手揭掉了覆蓋在臉上的人皮面具,絕世無雙的容顏就這樣暴露在兩人眼前。
赫家每一代嫡傳子弟,都遺傳了老祖宗的容貌,絕代風華,傾國傾城。
兩個男人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們張了張嘴,支支吾吾卻發不出一點的聲音。
很快,箍在他們手腕和腳腕上的法器猛然收緊,他們的身體痛苦地顫抖了起來,可他們卻不愿離開,美眸含著血淚,就這樣死死地盯著赫連蕭。
然而,離不離開卻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法器發出了刺耳的轟鳴聲,接著,他們的身體就仿佛被折疊了一般,兩人都被收進了案上擺放的一鼎小小香爐之中。
整個過程,赫連蕭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都沒有,仿佛就像是看過很多遍一般。
帷幔內,又開始說話了。
“不礙事……不要緊的,藍家祖上積德,他們的子孫氣運都是一頂一的好,只要弘仁將這件事情辦成了,就能將藍家的氣運引到我們身上……”
事后,若明舒服地喟嘆一聲,道。
“我還是有些擔心師父那邊……”若成想了想,又道。
“怕這怕那兒,怎么成事兒?那女子我查過了,還真是師父遁入空門前的紅顏知己,只不過師父以為她死了。只要在飛升之日,將她帶去……”若明又道。
“到時候,我們準備好接受師父的業力就行了,師父是好人啊……既然一早救了我們,便送佛送到西吧,我們成就了,不會忘了他的大恩大德的……”若通雙手合十,道。
若明露出一個殘忍又可惜的笑容:“哎,我們的好師父,真是天真啊,一心只想著化解世間怨念,不過,現在這人間的戰亂停了,他也該以身殉道了。”
這時候,整個禪房突然震蕩了起來,仿佛要塌了一般。
三尊不明所以,連忙攏了攏衣襟,一扯帷幔從內室里出來。
卻看見了面無表情站在外面的赫連蕭。
三人大驚,上下打量著赫連蕭的臉,仿若晴天霹靂般,震驚道:“你……你是赫家那個嫡子?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該被……”
赫連蕭勾了勾嘴角,眼里卻絲毫沒有笑意。
“嗯?不該被什么?被挑斷腳筋手筋像灘爛泥一般扔到秘境里去?”赫連蕭替他們說道。
三尊瞪大了眼睛,手足無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禪房震蕩得更厲害了。
赫連蕭慢悠悠地仰頭,一片片幻境的碎片如雪花般掉落,他伸手拂去,嘴角那抹笑容變得意味不明:
“慕浮生,不對,是無塵垢佛,當初你若分一點心思在赫家的慘案上,渡了我,今日或許還能守住你在乎的天下蒼生。”
“可惜啊,普天之下,已無人可以渡我赫連蕭。”
“你的天下蒼生,你的女人……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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